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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打啊,你倒是打啊,沈万祥你现在厉害了,都会打媳妇了!”孙氏一看他发狠的样子,也跟着疯了起来,伸手就拿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贴去,一面嚷嚷道,“你打死我算喽!”
  梅子听到这头房间里的响动,赶紧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副情形也吓坏了,上前拉开了孙氏,“娘,你们这是做什么。”
  孙氏倒在女儿怀里就嚎哭了起来,“你爹这个没良心的哟,我都为了他生了两个儿子了,他还这么放心不下前头一个生的孩子,有啥好的尽往他们那里送,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我可怜的梅子!”
  沈老爹真是百口莫辩,干脆袖子一挥,走出了屋子,孙氏见他如此,嚎的更厉害了,“娘,你这说的什么啊,爹什么时候向大伯二伯那里送东西了,你又听谁说的。”梅子在一定程度上对孙氏还是有所了解的,十次吵闹有九次是撒泼成分,无理取闹,可作为孩子的,哪能指出这些。
  “要不是你爹偷偷送了银子,你大伯家现在哪能娶媳妇了,还是陈猎户家的闺女,那彩礼能少啊,外面可都传着呢,说足足有十六两八。”她自个儿子娶郑氏的时候那彩礼也才二十两,那日子里问他们出些钱都不肯,死扣说没有,如今哪来的,捡的么。
  潜意识里孙氏就是没有将一些必要因素考虑进去,自己儿子结婚,老大家的夫妻已经走了,几个孩子要给叔叔成亲贴银子,这本就是不能的事情,梅子叹了口气,将她扶到炕上劝慰道,“娘啊,您也说了,是听说,外面传的能信,这既是能信好了,那还有六两六的,还有三两六的呢。”
  “三两六那陈家肯许女儿。”孙氏抹了把眼泪,嗤了一声。
  “人家看中的是禄德踏实肯干,不是谁家都贪那点银子是不是?”梅子给她绞干了块毛巾过来擦脸,孙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我也不给你说破,你趁早收了她,咱家就是不光看踏实肯干的,养不活媳妇的,再踏实有个什么用!”
  梅子垂下头不语,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孙氏放缓了口气握着她的手道,“我是你娘,还会害你了不成。”
  孙氏从沈老爹那头的刺激中逐渐进入了教育闺女中,絮絮叨叨了起来...
  且不论这定亲之事多撼动人心,这儿该操办的还得操办下去,下彩礼过后就是在选好的日子里举行定亲仪式,俩家本来就是一个村上的,省了不少来去的时间,宝儿家选了个双月双日的日子,喊来了家里的亲戚,关氏带着两个媳妇都过来帮忙了,孙氏再怎么堵心她还是得过来,宝儿家的想法和陈家到了一处,一切从简,又不是大户人家非要做的全套的,这各种滋味自己知道也就成了。
  这天晚上,院子里宴请了几桌的亲们好友,陈百年带着戚氏和喜儿润生都过来了,饭前在宝儿的屋子里,在黄媒婆的主导下,宝儿让李氏将当初商定的彩礼都交割了清楚。
  陈氏一个劲的眼神往里头瞄,试图看清楚那红包里头到底藏着多少银子,只见着那鼓鼓的一袋子,似乎放在手中也甚为的沉淀,就是猜不出那多少,让她的心里是又挠又痒。
  将彩礼交割完了,大家就到了院子里坐在一桌上开始吃饭,沈老爹这会简直比自己儿子成亲的时候还开心,看着那禄德时不时露出憨实害羞的神色,感慨着,这也算是了了自己大儿子的心愿了,李氏则还是在厨房里忙碌着,陈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到她正从蒸笼里端出一锅子蒸肉,拿起灶台上的筷子就夹着吃了一块。
  “我说老三家的,这替着老大家去做媒的,拿了不少钱吧?”陈氏故作低声这挤眉弄眼,“瞧瞧这排场是不大,可这菜色,都快比上回小叔定亲要好了。”
  李氏将锅子里的肉都分盘的装好,按照宝儿说的淋了酱上去放在端盘子的架子上递给陈氏,“二嫂,麻烦你拿拿出去,我这脱不开手。”
  陈氏本要开口拒绝,一看那淋着酱的肉还泛着阵阵热气,香气四溢,偷偷咽了口水,端起架子就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陈氏又回来了,“你没听么,据说是爹偷偷塞了银子给禄德娶媳妇的。”在孙氏那宣扬的不够,陈氏那口气憋不下去,又到了李氏面前说着,李氏盖上盖子正欲说什么,关氏带着媳妇杨氏走了进来,“哟,这忙坏了吧,我来罢我来罢,你们出去吃。”
  “关婶你去吃就好了,这儿我都弄的差不多了。”李氏看了陈氏一眼,笑着对关氏说,“今个你外甥定亲,您不去外头坐的高高的,在这忙乎什么,出去罢,喝一杯!”
  关氏瞥了一眼陈氏,看着锅子里正烧着的东西,也不勉强,带着杨氏就走了出去,李氏这才扔给陈氏一块毛巾,“二嫂,擦擦嘴。”
  陈氏拿过一抹,上面赫然沾着些酱,尴尬地笑了笑,刚才的一股子揣唆尽全没了,默默地帮她塞了两把的火,自己就出去了,李氏无奈地摇摇头,将锅子里的菜盛了起来,这孙氏糊涂她可不糊涂,沈老爹手里能有几个钱,还能供的禄德娶媳妇了不成,再说了,到底多少的彩礼数目,她李氏可比那猜测的人清楚的多了去了。
  宝儿高兴地拉着禄生直乐呵,喝多了些酒,开始觉得有些晕乎乎的,扶着墙沿宝儿走到了家门口不远的那河边,河面上波光粼粼,顶头的月亮撒着一片一片的白月光下来,宝儿扶着那树靠在上面,还是不敢离河岸太近。
  夏日的风吹在身上凉凉的很能去燥,宝儿稍觉得有些舒服,眯着眼听着隔壁农田里传来的阵阵蛙鸣声,那就像是夏日鸣奏曲,失眠的人听这么自然的催眠曲,一定很好睡。
  “一个人在这做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宝儿惊吓的脚下一歪,险些坐在地上,回头看到苏济林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原来是济林哥,吓死我了。”
  “做了什么亏心事了,这么不经吓。”苏济林开玩笑地说着,走进河岸边站着,拔高的身子在岸边抛下一个身影。
  “那你一定听过人吓人,吓死人的,和亏心事可没什么关系。”宝儿嘟囔着,颇有几分平日里少有的慵懒劲,靠在树上望着那高高挂起的月亮,明天一定又是个大晴天呢。
  “你们家真热闹。”苏济林看向宝儿家的方向,带着一丝羡嫉。
  “我也去你家请你了,不过你奶娘说,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从县城回来。”
  “我可是特地为了你的南瓜回来的!”苏济林半开玩笑地说着,目光落在宝儿脸上,宝儿这才恍然想起说要去他南瓜的事,于是顺势说道,“那正好啊济林哥,过几天就可以摘了,这几日忙我还没来得及,你什么时候回去。”
  “秋闱将至,等过了再回去。”
  秋闱将至,那四叔也要参加了,宝儿脑海里浮现沈四叔的样子,总觉得这事还玄乎的紧,“到时候摘了,我给你送去。”
  苏济林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站的比宝儿更靠近河岸,望着那波光的河面,宝儿觉得这气氛怪异的很,酒气散了不少,贴了贴还有些余热的脸颊,“济林哥,我先回去了,这夜深路不好看,你也别走太近了。”
  说完就匆匆的跑回去了,等苏济林回头的时候,就只看到她蹦蹦跳跳的背影。
  隔天招待过了早饭,根据黄媒婆说的,三日后就去陈家,陈百年说的从简,也就没有要一起再去一趟县城采买东西,吃过饭后回来,黄媒婆又说了一些事就先回去了,宝儿则看到禄德将从陈家带来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这都是喜儿亲自做的秀活,鞋子腰带和帽子,宝儿摸着那腰带上绣上的图案,一会看看禄德,嘿嘿地笑着。
  “傻笑什么呢。”禄德被她看地没法了,伸手过来捏捏她的脸,“发烧了?”
  “大哥,这下可算把你的婚事给落定了,快来,试试喜儿姐姐亲手为你纳的鞋子,瞧这鞋子。”宝儿将那双布鞋拿了出去塞到他怀里,催促道,“试试,快点试试!”
  禄德一穿,大小适中刚刚好,自己也讶异了几分,抬头看见宝儿笑的一脸狡黠,脸上就挂不住了,蹭蹭蹭的红了,“丫头,是你告诉她的?”
  宝儿赶紧摇头,她可没说大哥的尺码,只不过前些日子的时候她去喜儿家学秀活,一直嚷着大哥去年这码的鞋都穿不上了,好像又大了一些,到底大了多少,她可什么都没说!
  “得,你还想说啥?”禄德将鞋子脱了下来放好,宝儿笑嘿嘿着摇头,黏糊着禄德道,“大哥,这一亩多地的苞米,现在咱们就可以收了,我回头和三叔家说一声,到时候一块让王二叔拿去县城卖了,明年咱们就不用种这么多了。”
  “成,那我先去地里看看。”
  定亲一事告一段落,就算是和陈家结了亲家,逢年过节也得多走动,只不过这平日里走动的也不少,宝儿考虑的多,现在家里是她管账的没错,今后喜儿嫁给来了,家里是没分家,但是大哥手中不能什么钱都没有,宝儿合计着这会收了苞米从中挪出一些另立了账目给禄德当私房,将来可以交给喜儿打理,这总不能成亲了还是由她管着,都说不过去。
  随着秋闱的日子将近,孙氏越发的忙碌了,只不过这忙碌也是往县城跑的更加勤快了,私贿考官之类的事孙氏不敢做,怕是万一被揭发,荣柱这辈子都别想再往那功名的康庄大道上靠近一步,那能怎么办,只能去给儿子加油打气,正好苞米也开始收了,她就带了一些去县城给儿子吃,顺便敲打敲打那儿媳妇,女人,这是要做贤内助的必须!
  宝儿这边,将熟了的苞米都收了,装好了等着王二叔、三叔他们进县城了带去一块买了,这蔬果吃的都是个新鲜,宝儿蒸了好些让小栓和翠儿吃,顺道让禄生带了一些去给李夫子。
  将生的苞米切成一段段,去张屠夫家切了一些排骨回来放在锅子里炖着,放了几片生姜将苞米都倒了进去炖煮着出了院子,苞米若是要放上些日子就不能将外面的膜都剥掉,宝儿在篓子里放了不少,让禄德带去了姥姥家。
  太阳西下,宝儿将糜子饼贴到锅子边缘,拿着剪刀走到院子里,南瓜已经沉甸甸地垂在土中,泛着金黄的颜色,手指轻扣着还有闷沉的声音,自己家种的南瓜个头不大,宝儿剪了一个冲洗了干净,抱着进了灶间,拿刀切了三分之一削了皮切成薄片,去窖子里捞了咸菜切成丁和南瓜炒在了一块,熟了后夹起一块尝了一下,入口绵密,虽然个头不大,味道却还不错,这才放心地又去院子里剪了卖相挺不错的一个往苏济林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