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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儿去了灶间做了一小碗的炖蛋,拿着小勺子吹凉了之后送到了他嘴边,小慎鼓着小腮帮子努力呼了两口,一口将炖蛋都吃了下去,嘴里咂巴了两下,不到三秒又张嘴要吃的。
  吃完了一小碗之后喜儿又喂了一点米糊糊,小家伙大概是白天玩的累了,没多久就眯着眼睡着了,正是收谷子的时候,隔天一大早禄德就起来下地去割谷子了,每年宝儿家都比别人的早上几日,禄明也过来一块帮忙,快到中午的时候,宝儿在篮子里装上午饭拿着去了田埂边上。
  几个人割的也快,宝儿看那一亩地已经割完了,喊着大家过来吃饭。
  陈百年抹了一把汗拿过宝儿手中的水壶喝了一大口,拿起一个苞米蛋饼吃了起来,宝儿将一盆子的腌菜拿出来让他们裹着吃,自己则去了田埂附近拿着小铲子看看能不能挖一些野葱回去,刚好买了两条鲫鱼回来,可以做红烧葱烤。
  宝儿这边正找着呢,远远的就传来翠儿的叫喊声,禄德抬起头一看,翠儿小跑地往这边过来,到了宝儿身边还只喘着气,宝儿放下小铲子拍了拍她的肩,“什么事这么急,看你跑的,刚吃过饭不能走的急你忘了?”
  翠儿摆了摆手休息了一下才说道,“大姐,嫂子让你和大哥回去,说...说是家里来了官媒。”...
  匆匆赶到了家里,宝儿发现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上面的蓬盖还甚是喜庆,是挂红的,走进屋子一看,一位身着玫红衣裳的妇人,发鬓上夹着两朵大红的花,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宝儿心没由来的一抖,自觉地去了厢房,这议亲的事她是不能掺和的,关了门还能听到门外细碎的声音,大抵讲的就是官媒前来的用意。
  官媒说话就是和普通的媒婆不太一样,虽然头一次来乡下给人说亲,可这家人实打实的就是有两个读书人在,其中一个还是中了举的,这年头读书人比商贾的值钱,多少商贾人士买官的都一大堆了,不就是为了混个国家公务员当当么。
  “按照这走的程序,我就替徐家前来你们家议亲,这若是你家允了,接下来就是徐夫人上门提亲的事了。”禄德和喜儿面面相觑,一旁的小慎还特别喜欢官媒身上红艳艳地,要去抓她腰上缠着的流苏坠子。
  “你是说,我们墨家村的佣主徐老爷家?”禄德对宝儿的事了解的少,最多就是觉得徐少爷和她还是熟识的,从来没想过两家要结亲。
  “是啊,就是那徐老爷家,咱们县城说大不大,姓徐的也就那么几家,今个托我过来的就是徐老爷家。”
  禄德神色一凌,有些生硬地说道,“宝儿是不会给人家做妾的!”
  喜儿见他一下转了脸,悄悄掐了他一把,嗔怪着,“你糊涂啦,做妾的怎么还要托人说媒又上门提亲的。”在县城这地方,娶进门做妾的都不算是多值得炫耀的事情,就像沈四叔娶妾一样,安安静静地来而已。
  官媒笑着赞同,“是啊沈大公子,今天我来这就是和你们商量这明媒正娶的婚事的,要是做妾的何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呢。”
  禄德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就让喜儿去喊了宝儿出来,当着官媒的面,颇为严肃的对宝儿说道,“这是徐少爷家托人来说的媒,若是你不愿意,哥哥就回了,不管是多少好的人家,若是让你受委屈了,哥哥都回了。”
  官媒在一旁笑着,心里有些吃惊,这徐老爷家怎么也算是县城的一方富甲了,这人家的大哥说回了就回了,还真是个疼妹妹的。
  喜儿见宝儿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悄悄又掐了他一下,将宝儿拉到了自己身边,温柔地安慰道,“你大哥就是个粗人,说不来话,其实这些日子我也明白些,若是你摇头,那我和你大哥都是随你的心的。”
  半响,宝儿发觉自己的脸有些烫,轻轻点了点头之后就跑了出去,她害羞了!
  那官媒更是笑的高兴了,“那就请沈家大哥把你妹妹的生辰八字给我,赶明我就把徐少爷的送过来,对完了帖选个黄道吉日,我就带着徐夫人上你们家来提亲。”
  喜儿见禄德闷闷着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就笑着送了那官媒出去,宝儿直听见那车轱辘声远去了,才滚烫着脸从林子里出来,喜儿见了笑眯眯地也不说,让她去灶间里看着火,里头正捂着豆子呢,自己则去了屋子里让禄德接着下田去割谷子。
  第二天那官媒就将庚帖拿了过来,长嫂如母,喜儿拿着那帖子和三婶李氏一起去了村子里那算,直到响午的时候俩人才回来,脸上皆是笑眯眯地,看地宝儿万分的不好意思,只顾着拿着勺子倒着猪食。
  喜儿将那算好的红纸小心的包了起来放在了箱子里,脑海里犹记得那算命的说,难得一见的好姻缘啊,即使喜儿知道算命的总会挑好听的话,但是听到这种话的时候,心里还是高兴的,这比当时和禄德算出来合的时候还高兴,晚上等禄德晒谷子回来后,喜儿就将那帖子给他看。
  结果禄德大哥不高兴了,不管是上头写着几合,他洗过了脚之后就有些闷闷不乐地上了炕,连儿子都不逗了,喜儿看着好笑,连着两天这样了,她若是再看不出来,怎么算是枕边人。
  喜儿也不哄,抱起了儿子在怀里给他脱了外套,轻放在了炕床上要给他脱裤子,一面还念叨着,“别动啊乖,你爹不乖了,小慎最乖了,来,阿娘给你擦擦屁股,再给你洗洗脚。”
  小慎听得懂喜儿说的爹,下意识的身子一扭就看向了禄德那里,小手一指,冲着喜儿啊了一声。
  喜儿亲了他一口夸奖道,“儿子真乖,娘说的就是爹不乖,那小慎乖不乖?”小慎很快的缩回了手,小身子动都不动躺在那让她脱。
  见母子俩这么互动都不理自己,禄德终于坐起了身子一把将洗干净的儿子抱了起来,光洁溜溜地举在了半空中,喜儿拍了一下他的手,“还没穿衣服呢,着凉了到时候又发热了!”
  禄德赶紧放了下来让她穿衣服,小慎被举一下还不过瘾呢,小手往头顶一指向,“爹,飞飞,乖。”
  收拾好了小慎,喜儿将婴儿床拉了过来,铺好了被褥让小慎躺了进去,小家伙一直都是一个人一张小床的,睁眼看着爹娘都在,眨巴了一会就眯着睡着了,喜儿吹熄油灯后,伏在禄德的身上轻叹道,“你都较劲两天了,还没闹够啊。”
  “我也哪是较劲,我是觉得这嫁去徐家也太远了。”禄德嘟囔了一句,闻着媳妇身上淡淡的香气,忽然有些心猿意马了。
  喜儿轻笑着拍了他一下,“远什么,又不是要多少日子的路程,这才小半日的去县城你还嫌远,真要把她留在家里养成老姑娘了就好了?”
  “徐家也是大户人家,宝儿过去了指不定要受他们欺负的,这孩子从小到大有什么事从来不和别人说的,我就怕她受了欺负都憋在心里不说,要我说了,找一户安安稳稳的只要对她好的,那就够了。”说到底禄德就是觉得徐家水深不如农家来的简单,规矩肯定也多,自己就这么几个弟弟妹妹,尤其是宝儿,怎么舍得她受委屈。
  “安安稳稳的家多了去了,可你也得宝儿看得上,要我看,谁欺负谁还不一定了。”喜儿打了一个哈欠,懒懒地把玩着禄德伸过来的手,“徐家那小子不是没中举么,我们二叔还中了呢,这么一说将来谁高攀了谁还说不准了,他来了我们家几趟,眼睛都直粘着宝儿去了,我还看不出来么。”
  禄德有些惊讶自己媳妇咋就知道的这么清楚哩,他还蒙在鼓里呢,黑暗中看着喜儿眼底的笑意,禄德瞬间有种重新认识了自己媳妇的感觉,大手一揽着,禄德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若是将来那小子欺负了宝儿,我就算是拿着锄头也要敲破他们家的大门不可。”...
  十来日后也就是官媒说的黄道吉日,上午徐夫人在官媒的陪同下就来了宝儿家,徐夫人虽然不满意这桩婚事,可场面的东西却还是要做足的,禄德特地请来了沈老爹作证,两方吃过了午饭之后,徐夫人就去了宝儿呆的屋子,亲自给她戴上了一对金钗在头上,宝儿只是低着头感觉到头上忽然有一些沉甸甸的感觉,抬眼见看到徐夫人平静的神色,随即又垂下头去。
  徐夫人出来之后就是和沈老爹禄德他们商量婚事的时宜,官媒在一旁解说各项事情,在这日之后十一月就是有个好日子,定在了那日定亲,宝儿一直呆在屋子里,身边陪着翠儿和小慎,小家伙偏爱这亮晶晶的,伸手想要去抓那徐夫人带上去的金钗,被翠儿抱了下来,这东西若要掉了可是不吉利的。
  相看完了之后,徐夫人就和官媒一起启程回了县城,宝儿终于松了一口气,伸手要拔那头上的钗子,喜儿进来帮着她摘了下来递给她看,那是十足的沉甸甸,上面还缀着同是黄金打造的坠子,怪不得偏着头都觉得沉。
  宝儿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货真价实的金簪子,上面的雕花也十分的精致,这也足以显示夫家的财力指数以及徐夫人对她的重视,宝儿将那对金簪子小心的收到了盒子里,这样沉重的物件,看看还行,多戴两次颈椎就该哭了。
  这提亲来的相当快速,在宝儿眼中就是很快的发生了,前世她没有经历过婚姻,连恋爱都来不及经历一场就这么穿越过来了,在这样的年华里,宝儿忽然有些心慌,嫁人啊,这真的有些不太真实。
  尽管和徐庚寅认识的时间不短,可过去她根本没有想过会和这样一位少爷过一辈子,二哥的成功,家里日子越过越好,好像就是按部就班地在告诉她,选择不了出生,你可以选择将接下来的路走好,皇后还有平民的呢,她何故于忐忑要进入那样一个家庭。
  定亲这日,宝儿家沈老爹叔叔伯伯外加外婆和舅舅们都去了徐家,咱们老沈家的真没什么厉害的,有的就是人多,你们徐家钱是多,人丁少哇,从徐老爷那代下来是独子,到了徐庚寅这还是独子,这今后要是欺负了咱家宝儿,干起架来是一打二的架势啊。
  原话是宝儿二舅舅说的,咱们得把这示威的做足了,要知道咱们虽然钱没他们多,但是咱们人多!
  宝儿是不知道沈家发生了些什么,只能抱着小慎带着妹妹在家过了一天,第二天全家人才浩浩荡荡地回来了,宝儿一看这满院子自己家人,出发的时候她怎么没觉得人多,该不会把徐家给吃穷了吧,可看着大舅他们那表情,宝儿就有些哭笑不得。
  隔了两天,徐家的彩礼就到了,敲锣打鼓地好像要让全村的人都知道,足足驾了四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