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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一入天气就热的十分快了,今年的天异常的很,才短短十来天的时候,就已经像是要步入夏季了,宝儿让禄德抓紧着灌水,可地里的不少菜还是遭受了旱,宝儿家还不算严重的,村里头哀声一片。
  县衙那颁布了各项指令可还是来不及把县城周边的村子都惠及遍,陇坡靠上一些的地由于供水不及许多的作物都晒死了,宝儿家的糜子都旱死了一大部分,更别提比他们家还要上面的地了。
  里正组织着村里的人赶紧给水田灌水,谷子正是需水的时候,若是连水田中的谷子都旱死了,那村民们都没法过日子了,水田外的河因为天旱许久不下雨,水位都低了不少,通渠的水位更是下降了许多。
  接连几日县衙里都派人下来,指导灌水工作,尽量减少损失,宝儿也忙碌得很,家里的地由禄德一人照应着,她则要顾着自己林子里的一些作物,茄子刚刚是结果的时候,这会若是给晒死了,连种子都没了。
  旱日持续到了七月,天气越发炎热,往年都会在这个时候下几场雨,偶尔午后还会有雷阵雨,今年的太阳却似不要命地晒地厉害,宝儿终于感觉到了过去新闻中百里旱地,颗粒无收市怎么样一种体会,水田旁田埂上以前茂盛的杂草现在都萎靡地耷拉着,土块干裂。
  宝儿从水井里拎了一桶水上来,抬头看了一眼当空的太阳,这样的旱灾年,多少人会死于饥荒。
  说起县城众多村子的经济情况,墨家村算不上排行前面,但是也在中上游,宝儿当初建议大家种的苞米和洋芋都不是需水量很大的作物,五月收过了之后不少人家粮仓里都堆积了一些,到了下午的时候禄德回来了,在院子里洗了把脸之后才进屋子,带进来一股的热气。
  宝儿催着他喝了两碗绿豆汤,这两天小慎都是恹恹地,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宝儿估摸着可能是中暑了,小孩子肠胃虚弱喝中药刺激太大,宝儿就多煮了一些绿豆汤,又去县城的药铺子里买了一些消暑闻的药粉,就连着大毛它们,趴在屋檐下动都懒得动弹一下。
  “大哥,等会再出去罢,现在太阳正大着呢,浇了水就干了。”摇着扇子给躺在席子上的小慎驱热,小家伙懒懒地露着小肚皮躺在那,闭着眼睛正睡的香。
  “我去帮禄明那浇些水,他家的地还在我们家上头呢,糜子都萎了一半,我看他挑水的肩头都蹭皮了。”禄德喝完了之后浸湿了毛巾挂在脖子上背着锄头就出去了,到了晚上回来,脱下了外套肩头那一块都是晒红的,宝儿切了些番茄在晒红的地方擦了擦,“我看傍晚起风了,兴许过几天会下雨也有可能。”
  旱日的天从六月持续到了八月,到了八月底宝儿将第二批的茅莓果酱送去如意斋之后,三伏天过去天气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二三月中只零星地下过几场雨,根本不够那些灌溉的,县衙不断地派人手下来支援,可由于初始的防范工作不够及时,和墨家村一样,县城周边的所有村子都遭受了大大小小的旱情。
  县衙门口怨声载道地人太多,县城的菜价和米价一涨再涨,引发的连锁效应就连宝儿都觉得有些咋舌,电视上看多了西部旱区之类,只有身在其中了才能感受到那粮食紧缺地无力。
  九月初禄生回来了一趟,告诉宝儿,全国旱灾严重,龙颜大怒,大批替换了那些灾情特别严重的地方官员,说是没能未雨绸缪将伤害值降低到最小,导致民不聊生,国家动荡。
  当然也有治理好的地方,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而县城所在的州内,知州被贬,京城直接下派了一个官员下来镇场。
  “这天气的事也说不准,能未雨绸缪的那得多少的丰富经验,好多当官的就连这东西是长树上还是长地上都不知道,怎么未雨绸缪。”宝儿不能苟同那所谓的龙颜大怒,天子都不能未雨绸缪呢,“我看知州下派工作也不是很拖。”简单的来说,就是运气不好。
  “我们一路从京城回来,也有治理好的州府,当官的不能未雨绸缪,连着手下的每一个有能耐的,岂不是等同失职。”宝儿吐了吐舌头,还得有慧眼识英雄的本领。
  “那朝廷打算派什么人下来呢,若是直接从京城下派,搞不好是什么高官子弟下来练练手,碰到正常的还好,若是不正常的。”那些赋税条例可都是和州民息息相关的。
  “我问过了老师,他说还是从咱们县考出去的学生呢。”
  “那好歹记着点这里。”宝儿嘟囔着,“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道又要弄些什么出来了。”禄生见她嘟着嘴好像对这新任知州不甚满意的样子,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这是有人让我带给你的。”
  宝儿接过一看,打开来里面是式样精巧地小陶瓷做成的罐子,还没转开来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宝儿掀开一看,是泛着乳白地果冻状东西,“二哥,这是什么?”
  “这本来是院长小女儿静雅平日里自己做着用的,徐少爷闻着那味道好,就问她要了一罐让我带过来送给你,说是秋天易燥的,让你涂着护手。”
  宝儿挑起了一些在手背上慢慢地推开,一股淡淡地清菊香气就飘散了开来,宝儿凑在鼻下闻了下,“二哥,院长家的小女儿,你是不是很熟啊?”
  禄生被这么一问,脸上就有些不自在,宝儿才不放过这难得地机会,佯装想事情道,“那个静雅是不是给你送棉袄去的那个啊,她的手艺真是不错呢,味道好闻,涂着也舒服,不信二哥你闻闻。”说着把手背凑过去,禄生一闪,宝儿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也对,二哥又不是头一次闻到了呢。”
  “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闻到过很多次了。”禄生板起脸孔,可宝儿一点都不怕,“你在书院,她也在书院,见面次数这么多,怎么不算呢。”
  禄生干脆不说了,宝儿却还不依不饶,自己二哥什么脾气啊,哪能不说,不说就没戏了,“二哥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呢,大嫂就生第二胎了,你若是再不成婚,我这嫁的也不安心呐。”
  禄生无奈地看着她耍无赖,自己如今就算是中了举,可毕竟还没在书院教书,不是只有宝儿在这边说着,当初院长也向他暗示过这件事,静雅比宝儿还要大上一岁,院长一共就两个孩子,大女儿已经嫁人许多年了,这个小女儿就有老来得子的感觉,尤其的疼爱,拖到了现在终于等到了自己觉得能够让女儿托付终生的人了,二话不说就收入门下,时不时暗示两句。
  宝儿见他想着也不再说什么,将那盒子放在了他手中,语调轻缓着说道,“二哥,咱爹娘一定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情意相投的人在一起一辈子,他们遗憾不能看着你们娶亲我们出嫁,可不论如何,他们都希望我们能够都好好的,不管二哥你顾忌什么,我和大哥他们都会全力的支持你的。”
  禄生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握着手中的盒子,脑海中浮现出静雅的样子,宝儿见话说到了这份上,不再继续劝了,跳下了炕床直接去了灶间做饭。在家住了几天之后,禄生又回了书院,据说是新来的知州要来巡查各县情况,首先第一站就是各县的书院,南枫书院是第二站,除了那知县外书院的人都处在了备战状态。
  新官巡查了,还是京城来的,据说是官家子弟…
  九月中旬,喜儿的肚子已经到了快落月了,宝儿家就进入了一级备战状态,因为怀相不太好,喜儿这一胎怀的是一点都不太平,没隔两天大半夜的喜儿就开始腹痛了,禄德赶紧起来喊了宝儿起床,自己匆匆去了岳父家喊岳母过来,宝儿让翠儿去灶间烧水自己则赶紧去喊了接生婆过来。
  幸好家里准备的早,该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稳婆一到之后见喜儿羊水未破就让她在地上再走动一下,戚氏煮了一碗的鸡蛋面让喜儿多吃一些,可肚子实在疼的没法,喜儿喝了一些面汤就吃不下了,走两步都冷汗直下。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羊水才终于破了,稳婆将禄德赶出了屋子要宝儿将烧好的水端进来,戚氏赶紧把干净布垫在炕床上,稳婆扶着喜儿躺了上去,“再去烧些吃的,这点力气怎么够生孩子的!”
  宝儿去了灶间又煮了些东西,喜儿勉强吃了一些,已经疼地满头是汗,稳婆让她靠着些垫子屈起双腿,“宝丫头快成亲的人了,别在这呆着,出去给大娘烧水,有参片的拿出来给她含上先。”
  宝儿从柜子里找出一个黑匣子,这是当初陆大夫那里买过来的,稳婆拿起了往喜儿嘴里一放,“含着,用力!”
  推开了门宝儿走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禄德焦急得站在那里,屋子里头不时传来喜儿的喊叫声和稳婆的声音,翠儿抱着小慎呆在宝儿屋里,小家伙也显得有些不安,偶尔听到自己娘亲的痛喊很着急地想要跑过去看看。
  宝儿抱着他安慰着,心里也紧张的很,眼看着太阳慢慢地升起,起初还有力的喊声到了现在已经渐渐有些虚弱了,宝儿手抖着拍着小慎的背,口中喃喃着,“别怕,会没事的,很快就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