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
  事情回到半个月前, 锦绣去万水村视察的时候,突然被万水村老村长挡住了去路。
  老村长性子意外的直爽,和锦绣说的第一句话, 就是:“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东西在哪里。”
  于是锦绣跟着老村长一路无话,两人遛遛哒哒到了距离万水村不远的西山村后山, 越走越深,行至深处, 看起来就是经常有野兽出没的深山老林。
  老村长走前面走的有些吃力, 本就营养不良的身体, 看起来随时要倒下似的, 还有心情问锦绣:“大人,您瞧瞧这人迹罕至的模样,就不怕小的对您图谋不轨吗?”
  锦绣说的很随意:“只要你有这个本事,本官也认了。”
  老村长可不会将这当成一句玩笑话,于是边走边和锦绣打开了话匣子:“您进村子第一天, 小的就在期待今天。”
  锦绣挑眉:“你如何确定会是本官呢?”
  老村长摇头道:“不会确定这人是您, 但凡这些年进过我们村子,有头有脸的人, 小的都会想到如果他们发现了万水村的秘密, 会发生什么。”
  老村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 不用锦绣问,就将心中所想,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我们的祖先是淮海王的亲卫, 后来都随着他老人家一起入土了。
  当年他老人家被圈禁的时候,我们这里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就连尖锐的石头片儿, 都被人提前清扫的干干净净, 以防发生意外。
  后来我们的祖先随着淮海王老人家入土为安,却为我们后人留下了无数限制与规矩,几百年过去,我们从一开始的走不出这座小村子,到后来的不敢也不想出去。
  现在村子里几乎没人知道我们的使命,其实是守护淮海王他老人家留下的宝藏,您瞧瞧我们,守着诺大的金山银山,却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又是何必呢?您说是不是?”
  锦绣随着老村长一路往前走,挑眉道:“故事不错,但我听听村老您老人家愿意将手中秘密交给我的原因。”
  老村长脚步一顿,不明显,但被锦绣尽收眼底,眼里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
  好半天老村长才咬牙道:“老朽一生只有两个闺女,因为村子里的原因,嫁出去的闺女什么都不知道,终此一生都不允许回娘家,不允许和娘家联系,就当娘家的人全死了。
  老朽两个闺女都嫁了人,去年才辗转得到消息,大闺女被夫家虐待,饭都吃不上,人就剩一把皮包骨了。二闺女竟直接被夫家给发卖了,卖往何处,无人可知……可老朽连知道这些消息,都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打听出来的。
  知道后只能这般沉默的听着,什么都做不了。”
  老村长在前面带路,声音伴随着脚下的莎莎声,有些含混不清的感觉:“老朽家这样的不是少数,基本上是万水村出去的闺女的宿命,娘家靠不住,无依无靠,一出去,外面的世界与村子里完全不一样,还没摸清外面人是如何过日子的,不知道要遭遇什么非人的折磨。
  这不是一家两家的事,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而是一个村子,几百年的光景,家家如此,年年如此,您说老朽还有坚持的必要吗?”
  锦绣没回答,老村长也不需要他回答,两人沉默的在山中走了大半时辰,终于到了目的的。
  事情就是这样,锦绣什么都没做,老村长早就想通了,将宝藏的位置告诉了锦绣,并且配合锦绣演戏,让锦绣白捡了个便宜。
  等全部宝藏开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月后,那一日,西山村后山来来往往搬运的马车踪迹终于瞒不住人呢,几乎所有人瞬间就明白过来,被驻军搬走的,才是真正淮海王的宝藏。
  这件事闹的轰轰烈烈,所有人知情人都明白过来,他们是被元大人给耍了,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与他去对峙,关键是,东西已经落到驻军手里,哪儿还能有其他人的份儿?
  锦绣回家,就听姜良缘好奇的问他:“那淮海王的宝藏里都有什么稀罕玩意儿?”
  锦绣摇头,实话实说:“有部分火器应该最有价值,但挖出来后已经锈迹斑斑,很多零部件儿早就损坏了,估计那玩意儿就是当时的淮海王从海外商人手里收购的,能不能修复,要看工部的技术。修复好,是不是比咱们现有的先进,就要看运气。
  其次非常有价值的,应该是一些记录海外相关事宜的书籍,里面记载了许多有趣的事迹,让人看得心痒难耐,可惜纸张经过几百年的时光,已经脆弱的不堪一击。
  正交给相关人员誊抄。我只是看了个大概,未知全貌,有些可惜。
  其余的都是一些什么金银财宝之类,数量大,大概能养一只军队吧,可以看出淮海王当年确实有造反的资格,也能明白前朝对那位的忌惮来于何处,只是我不明白还有这么多东西没拿出手,那位到底是如何失败的。
  不过钱财容易招惹盗贼,衙门和驻军两边儿都派了人去把手,严严实实,保证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锦绣舒舒服服毫无仪态的呈大字型躺在榻上,手臂无意义的挥动,朝夫人感叹:“提心吊胆忙活了两个月,等东西交给朝廷,就能等着领赏了。”
  姜良缘轻哼一声:“大人您可千万记得在外人面前也这般说,我看您这几月玩儿的挺开心的,得罪的人不少吧,不用调查我都能想到,去万水村找宝藏的何止咱们明安府的人,周围不少州府的人都去了吧?
  您遛着这么多人瞎晃悠,呵……”
  锦绣满不在乎的摆手:“无事,这事儿你夫君自有章程。”
  府城历经三月,终于将路面上盖着的草帘子揭开,露出了下面光滑平整的水泥路,好不好用,去街上看看百姓们满意又欣喜的笑脸就知道了。
  趁着修路的东风,顺便将府城摆摊子的章程给定下了。
  例如摊子不能乱摆,必须在衙门指定的几个区域,方便衙门统一管理。
  比如一个鱼蛇混杂的市场,一条小吃街,一条包罗万象的街道,每月按照摊子不同类型,给衙门交不同税额,差役也不会乱收费,保证让大家安安心心的做生意。
  摊贩不能随意乱丢垃圾,不能随便更换摊位,不能哄抬物价,差役会在期间不停巡逻,以防有人捣乱,保护摊贩的合法权益,同时也监督摊贩进行不合理交易,保护客人的正当利益。
  街上的风气因此焕然一新,摊贩们不用每日为了抢占摊位吵吵嚷嚷,也不怕有衙役随意收保护费,导致入不敷出,更让人安心的是,若是有强买强卖的事情发生,大喊一声,附近巡逻的差役就能立马前来,将事情给整的明明白白。
  元大人的名声,几乎一夜之间,就在百姓之间传扬开了。
  什么爱民如子,青天大老爷之类的词一个劲儿往锦绣身上砸,锦绣自个儿听得怪不自在的,反观周围人倒是淡定的很,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显得锦绣少见多怪的很。
  程大人在府城内的修路工程中得到了经验,也收获了百姓的赞扬,锦绣为了表彰他做出的成绩,赏赐了不少东西,算是名利双收,因此,在府城的路修建完毕后,立马将全部精神投入到各个县城。
  程大人做事非常有章法,将所有县令聚在一起不停讨论,县令们来了几天,锦绣就在府衙听了几天众县令的激烈争吵声。
  看程大人非常能稳得住,锦绣就当在一旁看热闹了,既然权利放出去,就不应该继续插手,给下面官员该有的自由,说不得能发挥的更加出色呢。
  倒是有位钱大人,人上了年纪,平日里不苟言笑严肃的很,一般场合,不是点名发言的话,不轻易开口,相对于现在势头正热的几位大人,存在感实在太低了。
  这位大人在水泥路修完后的第五天,私下里找到锦绣,开门见山道:“大人,下官这里有个建议想听听您的想法。
  您知道,下官家住城东,家里日子不宽裕,每日上衙都是两条腿走路,以往不觉得什么,但近两年,上了年纪,腿脚不便,很是艰难。
  下官尚且如此,那些每日从城东挑着担子去城北讨生活的百姓就更艰难了,以往是没条件,现如今,府城内街道宽敞平坦,不若由衙门牵头,置办几辆牛车,每日在府城内来回走动,帮一帮那些讨生活的百姓?”
  锦绣心说,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无穷无尽,这公交车的雏形就这么出来的。
  面上笑眯眯的先是赞同了老大人为民请命的做法,又提出疑问:“听钱大人言,这似乎是免费的,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衙门牵头的话,牛车数量肯定有限,到时候百姓为了搭载牛车打起来,该如何?”
  看钱大人还想再说,锦绣摆摆手:“这样吧,本官给钱大人个建议,咱们不必拘泥在牛车上,简单的牛车,华丽的马车均可,搭载的人也不必拘泥于挑担的百姓,城中来往的百姓也是人。
  您回头去拟一个章程呈上来,挑夫有挑夫的专属牛车,普通百姓自有他们的马车乘坐,每辆车每日不必全城转悠,就规定一个固定路线,每隔半个时辰或一个时辰,必定经过哪一段儿路。
  在路边树个牌子或是刻个石碑,将何时何路段儿,有无车马经过写的清清楚楚,时日一久,百姓自然知晓其中便利。
  到时候适当的收取一点儿费用,不贵,谁人都能出得起。
  咱们用这些钱给车夫付工钱,保养车辆,买牛马饲料,也算是将这一块儿给盘活了,钱大人觉得如何?”
  老大人激动的一拍大腿,留下一句“下官去去就来”,转身就走,走了老远,想起来没给上官行礼,脚步匆忙的回头给补上一个告退礼,转身后直接小跑着离开。
  锦绣看的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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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51,弱弱的问一句,还有小天使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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