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秘密
  随即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殴打,直打的李庆森哭爹喊娘。
  骆冰的眼睛都红了,似乎不把李庆森打死誓不罢休,奇怪的是在别人眼中,一贯胆小怕事的王笑天这次并没有阻拦,只是面露一丝诡笑的望着被打的鬼哭狼嚎的李庆森。
  没人知道王笑天的体内,其实“住着另一个人”,而那个人才是真正的王笑天,正是这个人看出了骆冰的真实身份,并加以利用,所以如今的骆冰是死心塌地为王笑天卖命。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骆冰自然也不意外。
  而属于骆冰的秘密,则是一个略带悲伤的秘密。
  骆冰是他的化名,他的本名叫“魏庆”。
  夜色中魏庆怀里揣着菜刀就站在村委会门口,他心中的愤怒似乎要将自己燃烧起来,虽然此时正值冬天,冷的直到人骨髓里,但天气根本无法冷冻魏庆体内愤怒的热血,他真想和里面的老四同归于尽,或是干脆杀死他,砍残了他。
  不了解真相的人或许以为魏庆的“仇人”睡了他的老婆,或是骗干净了他所有的财富,才导致两人间不可调和的巨大仇恨,说出来或许没人会信,其实只是为了五十块钱而已。
  魏庆居然为了五十块钱想杀人?当然不是因为他小气。
  这些日子他愁得头发都白了,因为哥哥的孩子也就是他亲侄儿去医院检查,居然患了白血病,前期的身体乏力,夜晚盗汗等等症状家里人只是简单的认为缺钙,直到开始关节疼痛、呕吐发烧才引起了重视,但这一确诊天基本就塌了。
  魏荣荣是家里目前唯一的男孩,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但在重男轻女传统思想非常严重的农村,他基本上承载着魏家人一切的希望,如今这个希望开始变的渺茫起来,魏庆的母亲、父亲、大哥、大嫂整日基本以泪洗面,他们家世代贫农,如今这个曾经荣耀的身份唯一能代表的就是贫困了,魏庆一家人开始砸锅卖铁替孩子治病,不过令这个即将陷入崩溃的家庭稍显安慰的消息就是魏荣荣所患的“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并不是非常严重,经过一段时间的联合化疗,病情已出现明显好转,连医生都说了希望很大,这对孩子和魏家人应该是个巨大的好消息,可魏家人却没一个能高兴起来,因为没钱了,实在是没钱了。
  能卖的,能借的基本都做到了,所有的资源包括哪些比自己家还穷的亲戚,他们省下了所有能省的开销,接济了魏家人,但是初步的治疗费用已经花光了所有的钱,人最绝望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眼睁睁的看着希望从自己手中溜走,现在魏庆就有这种感觉。
  没谁希望看到自己的家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尤其是天真活泼,单纯无邪的小幼童,魏庆陪着侄儿做的化疗,抽取骨髓时那刻骨铭心的痛苦,让小家伙在魏庆的怀中出现了痉挛,魏荣荣虽然流出了眼泪,却没有哭出声音,他悄悄的告诉叔叔,因为他怕看到妈妈抱着他痛哭,他不想让妈妈这么难过,听到这句话魏庆的心都碎了,他很喜欢孩子,尤其是自己的侄儿,虽然从没上过幼儿园却已经会背乘法口诀,画画还在县里的儿童赛得过第三名,他就是全家人的骄傲,包括魏庆在内。
  所以魏庆动用了一切可以想到的法子,他知道自己必须救活自己的侄儿,这是他必须完成的任务,就像董存瑞炸碉堡,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好在荣荣平时就很受村里人待见,所以出了这个事情后村委会为此事特地动员村组会进行捐款,后来随着影响扩大,不少村民都加入进来,但是作为河南一个并不算富裕的小山村,全村人共同努力无非也就是几千块钱的事情,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有效的解决问题。
  可无论多少也是大家的心意,这对于陷入绝境的魏家人来说也算是一根稻草了,至少荣荣可以维持几天化疗的费用,魏庆曾经做过大队会计,心细的他将每一笔捐款都仔仔细细的记了下来,可是当第二天大队将钱交到魏庆的手上,魏庆发现少了五十块钱。
  他连数了五遍,没错,应该是四千一百五十块,但现在却变成了四千一百块。
  “咋地少了五十?”魏庆问了坐在满是坑洼办公桌上的大队干部一句,两人曾经是同事,关系还算是不错。
  “夜黑(昨晚)上面来人,招待经费不足,用了五十块,不枪中(不行)吗?”
  “你凭啥用我的钱,这是荣荣的救命钱,老四,你娃儿短(不仗义)了。”
  老四脸立刻就变了,红通通的就像抹了胭脂道:“你说谁短了?我替你收钱、管钱,欣点(拿点)个咋了?你咋这吝蛋(烦人)哩?再和你说一句,夜黑上面来人哩,招待费用从你这儿出了五十,咋哩?”
  魏庆并不是个擅长吵架的人,确实五十块钱实在算不上大钱,就算在这个不算富裕的小村落,能掏得起五十块钱的还是大有人在,但今天这个钱款对于魏庆却有特殊的意义,他看见桌子上放着的黄金叶香烟,这种烟绝不是面前这个人能抽得起,魏庆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自己的五十块钱,他实在不能理解这人居然能挪用别人的救命钱只是为了给自己买两包黄金叶,他是畜牲吗?
  想到这儿魏庆的怒火已经彻底燃烧完了理性,他并没有像个女人那样大吵大闹,而是选择拿着钱表面平静的离开,因为这是侄儿的救命钱,就是死也得先送给医院,至少还能维持住希望,只要希望不破灭,总会有办法的。
  当魏庆从医院转回村里,天色已经大黑了,家里人全在医院,此刻只有他一人在这冰冷黑暗的空间里,魏庆只觉得浑身发冷,自从侄儿出了事他经常抑制不住的打冷战,或许与过于沉重的心理负担有关系,在压力巨大的时候,人总会抑制不住的觉得冷。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或许报复老四是仅次于救助荣荣的事情了,想到这儿他不受自己控制的走到厨房,摸出了劈猪骨的菜刀,联想到侄儿苍白的面容,魏庆的牙都快咬出血了,四娃就是个狗娘养的,这次非劈了他不可。
  魏庆很想喝点酒壮胆,但他根本买不起,也舍不得买,哪怕有一分钱也得给侄儿留着治病用,在黑暗中坐了很久,魏庆起身出门朝村委会而去,因为他得到消息,老四今晚在村委会有事。
  路上魏庆做了很多打算,甚至想到了砍伤老四后抢走他的钱包,然后立刻送到医院去,一有这个念头,魏庆居然有些激动,丝毫没有犯罪前的焦虑感。
  一路前行几乎是小跑着赶往村委会,因为他怕老四走了,这个王八犊子非让他倒血霉。
  魏庆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犯罪分子,只是在小时候和同学们打过几次架而已,话说回来有几个小孩没打过架的?但魏庆之前从没使用过“器械”,用刀是第一次,但他没觉得自己紧张,只有想彻底报复对方。
  不过到了村委会魏庆又驻足了,因为他不知道对方究竟在那个办公室里,和那位村干部谈事情?为什么当时自己不问清楚?想到这儿魏庆有些懊恼。
  正踌躇该怎么办?忽然魏庆听到有人叫他:“庆儿。”
  转头看见光脑袋的刘大强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这娃明显酒喝多了,满脸通红,喘气声粗的和牛一样,刘大强是魏庆从小光着腚长大的朋友,不过十八岁后因为偷伐树木被公安机关处理过一次,在这个民风淳朴的村子里,就算是个十恶不赦的凶徒了,人人都懒得沾他,魏庆和他往来也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