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血滴子2
  “咱们身为死士双手早已沾满鲜血,难得你还有这份慈悲心,救人之前不如想想如何救己。”马林冷笑着道。
  手下都知道头领嗜杀成性,一个恼火杀了自己都有可能,便不再吭声,各自前往要道把守,正面只留下马林和另外两人,等各自就位,暗号响起后马林毫不犹豫将血滴子朝老道丢去,只听夜空中响起一阵奇特的嗡嗡声,接着鸟笼般的物体准确无误套在老道头上,月色下精钢所制外体居然闪烁着诡异的暗红色,足见此物杀戮之盛。
  然而笼内四把刀刃合围后出现的并不是血浆迸射,而是亮起一阵耀眼火花,接着清脆的金属断裂声,马林暗道不好,收回血滴子后发现其中暗含刀刃全部断裂,老道的脑袋却依然好端端的挂在脖子上,甚至连身子都没动一下。
  这是三人从未遇到的状况,但马林毕竟杀人无数,早已到鬼神不惧之境,便抽出腰刀带着两名手下朝老道走去,其时风静无云,银色的月光遍洒山岭,马林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老道的五官面貌和他胸前挂着的铜镜。
  他有些奇怪,不明白老道胸前为何会挂着一面铜镜?
  走近后马林透过铜镜能清楚的看到自己三人倒影,出乎意料的是自己双目居然发出熠熠红光,这哪是人的双眼,这分明是鬼魂的双眼,那两名手下看到此景吓的魂飞魄散转身就要逃走,马林杀心顿起反手一刀刺入一人后心,可随即他便听到了那熟悉的嗡嗡破空之响。
  他并没有丢出血滴子,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另一名手下出手了。
  他的脑袋被鸟笼般的物体罩住,在生与死的一瞬间马林看到镜子里的手下和自己一样同样双眼泛着血红的光芒。
  他不知用血滴子摘了多少人的脑袋,曾经他也想过这东西割下首级是何感受?
  很快他便知道了,随着脖子处一紧,在脑袋和身体分离的瞬间,他居然清楚看到喷射而出的鲜血,甚至还感受到鲜血的温度,和浓郁的血腥气味,那一刻马林甚至无法想到对于死亡的畏惧,而是由衷敬佩制作血滴子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造出如此邪恶鬼魅的杀器?
  在首级即将闭眼的一刹那,马林看见坐在地下的老道睁开了眼,那眼眶黑黝黝的不见瞳仁,只能看见两道深邃的黑洞,就像他即将走入的地府。
  手下杀了形态诡异的马林正要逃走,忽然面上一紧,已被一层丝网裹住,似乎就是老道手上握着的佛尘,他吓的屁滚尿流,想将丝网拉开,没想到根根丝线堪比刀刃,立刻将他双手割得鲜血淋漓。
  其余埋伏着的粘杆子忽然听到正门方位传来一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似乎是自己同伴发出,心知不好立刻回往救援。
  随即他们就见到一个古怪的“人”跑入树林中。
  这个人虽然身体完好无损,但整个头部不见丝毫皮肉,惨白的头骨布满了鲜红的血液,只剩牙齿的嘴张到极致,眼眶黑黝黝的不见眼珠,流出两道浓稠的鲜血,这颗骷髅以极度吃惊的样子朝树林深处狂奔而去。
  粘杆子们从他衣服上看出这就是自己的“队友”,可他遇到了怎样的状况以至于满脸皮肉尽失居然还能活着跑出这么老远?
  黑暗的树林中数十双布满惊恐神色的双眼朝白云观前盘膝而坐的老道望去,只见他身前倒着两具尸体,其中之一就是身首分离的马林,老道虽然动也不动,但睁开的双眼却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手中佛尘的云丝上滴落着殷红的鲜血,这些杀人无数的粘杆子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受到了爆发于内心深处的巨大恐惧,没人再敢贸然出手,一帮人悄无声息的退去了。
  很快这他们在密林中找到了头部只剩白骨的尸体,除了脑袋上的血肉被割得干干净净,这人身体其余部位完好无损,只是腰间挂着的血滴子中居然发现了首领马林的首级,而首级却没了双眼。
  消息很快传到京城粘杆处总部,粘杆处侍卫统领罗元英闻讯虽然表面不为所动,内心之震撼却难以言表,作为一名以暗杀为专职的人,罗元英从来只会带给别人痛苦与恐惧,可如今被人以残酷恐怖手段杀死的居然是粘杆子的人。
  马林的遭遇让他内心惶惶不安,因为罗元英知道粘杆子之所以被皇帝视为左膀右臂只是因为其特殊的杀戮手段,而一旦让民间反清势力在这一点上盖过自己,后果如何不难想象。
  所以当务之急必须得弄清楚对方杀死马林所用的手段。
  而想要知道这点就必须去问赵长亭。
  罗元英杀气极盛,心高气傲,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也有敬畏的对象,能让罗元英发自心底恭谨尊崇者除了雍正皇帝,只有赵长亭。
  这人表面的身份是宫廷造办处一名普普通通的造办,负责铁器打造。
  但他真实的身份则是粘杆子使用杀人凶器的首席造办师,不但制造也设计杀器,而名震天下的血滴子就是出于此人之手,若想知道马林被何物所杀,必得由此人点拨。
  然而赵长亭居然不知老道杀人所用之物,更不知老道如何破了血滴子的机关。
  正在两人对此一筹莫展时,一个负责风炉的麻脸火工喃喃自语道:“老道手中岂是佛尘,那根本就是一根血蚕丝制成的利网,割人皮肉犹如切割豆腐,这世上居然还有不知血蚕丝的铁匠。”语音中充满不屑。
  “血蚕丝?你这话是何意思?”赵长亭没想到手下一个挑煤伙夫居然敢语出轻蔑,内心怒火顿时勃然而发。
  “堂堂铁器造办,居然连血蚕丝都不知道,可笑、可悲。”
  “你……”眼见赵长亭双目血红,罗元英起身道:“大哥,以你堂堂造办身份与一个粗陋鄙夫动怒实在不值,兄弟做东,咱们喝一杯且宽胸怀再说这些难事。”
  深夜时分,一个消瘦的人影从木屋走出,似乎是要去五谷轮回之所,然而当他刚出木门,便觉喉咙一紧已被利刃抵住,一人道:“敢出一点声音我就要你命。”
  这人将他悄悄带出院子,蒙眼上了不远处一辆马车,经过一路颠簸人被带入市郊一间破落的小木屋中,被绑架者却一副胸有成竹状,不慌不忙的站在门口,甚至双手松绑后也没有取下蒙眼黑布。
  “你早就知道是我对吗?”罗元英的声音响起。
  “除了你还能有谁?”他这才稳稳摘下眼上的黑布,烛火下此人一脸麻皮看的清清楚楚。
  “先生请坐。”
  “不必客气,罗统领深夜带我到此必有要事,何不直言?”
  屏退左右罗元英居然跪在此人面前,他却连动都没动一下。
  “学生虽然不知先生来头,但也知草莽中多有英豪,如今国家欣欣向荣,却偏有一些不知好歹凶徒企图匡复旧朝,明朝皇帝若非残暴不仁便昏庸不堪,如此天下复辟有何意义?不过是一帮庸人受别有用心奸徒利用罢了,还求先生助我一臂之力,覆灭这些妄人妄念。”
  “说这些废话你心中所想无非就是想打造一把天下最为可怕的凶器,我说的对吗?”
  “先生所言极是,我要让所有反贼知道,但有此念,必将活的生不如死。”跳动的烛火让罗元英整个面部显得阴暗不定,他面上不是浮现出残忍的笑容。
  “好,如果你想得到一把天下最为可怕的杀器,那就必须依我所言备齐所有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