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知羞耻人贩子(8000字)
  年仅七岁的景珩有一张细润白嫩的脸,两颊微微鼓起的婴儿肥颇为可爱,让人情不自禁的想捏一捏;饱满的额头上两道已显锋芒的眉毛微微上挑,衬得乌黑剔透的眸子透着一股子张扬肆意,一看就是家里娇宠大的。
  但见他小小年纪便已经养出了一身贵气,出身定然不凡。这一点,光是从他身后的二十多个孔武有力的护卫就能看出一二来,不是豪门世家,谁能有这样的手笔。
  可就是这么一个漂亮的跟姑娘似的小崽子,一张嘴就问自己买闺女,秦山瞬间气白了脸,也不管这帮人自己得不得罪的起,气势如虹的冲景珩吼道:“不卖,我闺女千金不卖!”
  “大胆!”买枣儿三人组之一虎目圆瞪,斥责秦山无礼。
  “放肆!”景珩怒喝护卫,不满他随意插嘴:“退下!”
  护卫气势一萎,立即闭紧嘴巴不敢言语。
  景珩敛起怒意,若有所思的看着秦山:“千金不卖,你要万金?”
  秦山无语,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位看起来贵气十足的小公子怕是脑子不好使,听不懂人话:“不卖不卖,再多的钱也不卖!”
  说罢,不想跟个傻子继续纠缠,他抱起闺女就要往城里去,连扁担和筐都不要了。
  “拦下!”景珩眉心蹙起,显然是不高兴了。
  早有准备的护卫们立即上前,将秦家父女团团围住。
  “干啥?想明抢啊,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秦山冷汗淋漓,死死地抱住闺女,生怕被他们抢了去。
  景珩目不转睛的盯着在秦山的影响下,同样有些害怕的秦笑笑,俊俏的小脸儿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小妹妹,愿不愿意随我回京?”
  秦笑笑瞪直了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小哥哥的小酒窝,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拂过心尖儿,让她忍不住想戳一戳那两个小窝窝,压根没有留意到小窝窝的主人在说什么。
  看在小丫头合乎自己心意份上,景珩难得多出几分耐心,带着诱哄的口吻说道:“小妹妹,只要你随我回京,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以后不必在日头下辛苦的卖枣儿了。”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羡慕的看着秦家父女,暗道父女俩交了好运,竟然让京城来的小公子瞧上了。看这小公子的架势,带这个小丫头回去定不是当丫鬟使,怕是缺个玩伴呢!
  “不去,我闺女哪里都不去!”生怕闺女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傻子忽悠了,秦山生生将闺女的脑袋扳过来面对自己,在心里默默地将景珩与拐子等同起来。
  景珩没有理会秦山,乌黑的眼眸固执的看着秦笑笑的后脑勺,等待她的回答。
  “爹,您别弄我的头,我要看漂亮的小哥哥。”不知道是被美色所惑,还是没有感觉到景珩的恶意,前一刻还在害怕的秦笑笑不顾爹爹的阻止,扭过头来继续在小哥哥的脸上寻找两个小窝窝。
  小丫头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漂亮的小哥哥六个字时,围着他们父女的护卫们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景珩的脸色霎时变黑,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发作:“不许说本公子漂亮!”
  秦笑笑挠了挠头,不解的说道:“小哥哥就是很漂亮呀,跟我一样漂亮,我从来不说假话哒。”
  秦山一把捂住闺女的嘴,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祖宗,小祖宗,别说了!”再说下去惹怒了这帮家伙,他们就走不了。
  没想到,景珩的脸色却意外的好起来。他盯着秦笑笑漂亮的脸蛋看了看,耳际渐渐变红:“不知羞!”
  秦笑笑尚不知自夸也是件羞赧的事,听到“不知羞”三个字就想到上次跟大哥哥上山,她看到大哥哥的屁屁,大哥哥也说她不知羞。眼下看着衣着完好无损的景珩,小丫头扒拉下爹爹的手,一脸迷茫:“小哥哥,我没有看你的屁屁呀!”
  景珩双颊爆红,羞恼的瞪着秦笑笑,乌黑的眼眸一片水润,不敢相信她竟然、竟然想看自己的那个地方,简直、简直不知羞耻!
  在场之人包括秦山在内,都被秦笑笑没头没尾的话弄懵了。有几个人看着一张小脸儿红的不能看的景珩,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谁敢笑?给本公子削了他的嘴!”景珩猛一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围观的人群。这副模样,纯粹是恼羞成怒舍不得冲罪魁祸首发,便迁怒上路人。
  护卫们不敢违抗,立即挎着大刀冲进人堆里,揪出那几个笑容还没来得及落下来的路人。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几个路人吓坏了,噗通一声跪下来,脑袋嘭嘭嘭的往地上磕,大喊着“饶命”。
  景珩冷冷地看着他们,任凭他们磕破自己的额头,鲜红的血液沾满尘土。
  剩下的人噤若寒蝉,不着痕迹的远远逃开了:这小公子脾气忒大了,惹不起惹不起!
  秦山更是两股战战,懊悔不跌。他警惕地看着喜怒无常的景珩,将秦笑笑抱的更紧了些。
  “小哥哥,你要干啥?”秦笑笑看着几个路人的惨状,小眉头深深地皱起:“你要惩罚他们吗?”
  景珩转过身来,脸上的绯红渐渐褪去,挑眉看着她:“怎么,你要为他们求情?”
  秦笑笑摇了摇头,说出一番差点把亲爹吓死的话:“他们没有错,错的是小哥哥你,小哥哥要惩罚他们,就是错上加错啦!”
  从来不敢在公子面前放肆的护卫们,钦佩又同情的看着秦笑笑:果然是不知者无畏,瞧这胆量,要是让公子把她弄进府里,兴许他们这些人的日子就能好过了。
  景珩不知道护卫们的心思,皱眉看着秦笑笑,很不满她为这几个刁民开脱:“他们胆敢嘲笑我,我略施惩戒有什么错?”
  秦笑笑觉得有必要跟这个漂亮却心眼小的小哥哥讲讲道理,她哧溜一下滑落到地上,仰着小脑袋对上景珩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小哥哥,你自己也会笑,为啥不允许别人笑呢?”
  不等景珩辩解,她继续说道:“听到好笑的事,我会笑;看到好玩的东西,我也会笑。要是我笑一次,就有人惩罚我一次,那我的小命儿早就让我笑没啦!”
  景珩心里一紧,差点就说出“谁敢惩罚你,我就弄死谁”的话来。这个念头来的莫名其妙,就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这个小丫头,心里就生出欢喜,想把她带回家一样。
  “小哥哥,刚才他们笑,不是嘲笑小哥哥,是我说的话把他们逗笑了。小哥哥要是不信,可以问问他们呀,你这样不把事情问清楚,就惩罚他们,这不是错是啥?”秦笑笑一口气说完想说的话,用一副“你在无理取闹”的眼神瞅着景珩。
  景珩的脸色再度变得难看,只有他自己清楚是为什么。他瞪着没良心的小丫头,转念间一个主意涌上心头:“好,我不罚他们,但是你要随我回京!”
  这是秦笑笑首次听清楚景珩的目的,顿时吓坏了,紧紧地抱住秦山的大腿:“爹,快跑,原来漂亮的小哥哥是拐子!”
  秦山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景·拐子·珩:“……”脸色逐渐变黑。
  一众护卫:“……”小丫头,小祖宗,求别说!
  在景珩的死亡凝视下,秦山战战兢兢的给专门坑爹的闺女科普真拐子的模样,力图让闺女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们面临的是比拐子更可怕的人,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被打死的那种。
  在秦笑笑心里,拐子已经是无比可怕的存在了,哪能想到漂亮的小哥哥竟然比拐子更可怕。她偷偷地觑了景珩一眼,发现他正凶巴巴的盯着自己瞧,吓得急忙缩回脑袋,小身子抖的跟筛糠似的。
  景珩看着小丫头一副被吓破胆的模样,面色变得更黑了,忍了很久才没有命人把秦山拖走,亲自跟小丫头解释。
  秦山不敢细看景珩的脸色,讪讪的说道:“小公子,我闺女小不懂事,我替她给您赔不是,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跟她一般见识。”
  景珩不待见秦山,面无表情的哼道:“本公子道这丫头为什么蠢成这样,竟是有你这样的蠢爹才会如此!再让你教几年不知道会蠢成什么样子,倒不如卖与本公子,省得让你耽搁了!”
  此时,景珩尚不知自己会为这番话付出惨痛的代价。之后每每想起来,他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秦山不是第一次被人骂蠢,却是第一次被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这般折辱。要不是最后一丝理智尚存,他恨不得把这个臭小子的裤子扒下来,拿鞋底子狠狠地抽一顿。
  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这个可怕的念头,秦山的脸上也没有了笑容。他抬头直视景珩,掷地有声的说道:“我闺女就是我的命,你强夺我闺女我阻止不了,但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带走她!”
  秦笑笑惊恐地扑在秦山身上,眼泪流了一脸:“爹,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就想跟您一起回家!”
  围观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知道是该骂秦山傻,还是该叹他是个好父亲。
  换成是他们,一个不能传宗接代的闺女罢了,卖给出身权贵人家的小公子作玩伴,不仅能得一大笔银子,兴许还能靠着闺女攀个大靠山。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偏生就有这样的傻子豁出性命也不要。
  秦山确实已经豁出去了,在吼出那番话后,他反倒不怕了。蹲下身轻轻地给吓哭的秦笑笑擦眼泪:“笑笑乖,爹会带你回家,不让任何人带你走。”
  “嗯嗯!”秦笑笑破涕为笑,两只小手抱住爹爹的脖子不放。
  看着亲密的抱在一起的父女俩,景珩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眸变得通红。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动手强抢的时候,毫无预兆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护卫们暗道不妙,看了秦家父女一眼到底没有上前,一并追着景珩去了。
  秦山没想到那帮耀武扬威的家伙就这么走了,看着紧挨着自己的闺女,突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围观的人同样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结果,见没有热闹可看,就三三两两的散去了。只是今日这桩奇事,要不了几日便会传遍整个乐安县。
  那几个本来要被景珩严惩的路人手软脚软的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向秦家父女道谢:“刚才多谢你们求情,否则我们几个不死也要脱层皮。”
  秦山摆摆手:“今儿个咱们都倒了大霉,算是那啥同病相怜了,谢不谢的就不说了。”
  那几个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冲秦家父女又道了声谢才散去。
  害怕那帮人去而复返,秦山不敢在城门口逗留,更不敢进城去,于是将扁担筐等收起来,抱着秦笑笑往回赶,打算在山口等村里那些人,到时候结伴回去。
  坐在干净的山石上,吹着微微凉的山风,秦笑笑觉得肚子有点饿,就从背篓里掏出几颗枣儿,自己留一颗,给爹爹塞两颗。
  她慢慢地啃着大枣儿,不自觉的回想着刚刚遭遇的事。等连续啃完四五颗枣儿,回味着蜜一样的甘甜,那桩糟心事在她的心里也渐渐淡去了。
  小丫头瞅了眼爹爹脸色,问出了心里的疑惑:“爹,不是您说谁想带我走谁就是拐子么?刚刚那个小哥哥就想带我走,为啥你又说他不是拐子?”
  秦山的心情刚刚好了些,一听闺女的话脸色又黑了下来:“不是拐子也是人贩子,总之都不啥好东西!”
  秦笑笑好奇的问道:“人贩子又是啥?”
  “跟牛贩子羊贩子差不多,不过人贩子专门买卖人的。”秦山科普道:“打个比方,咱家以后有钱了,想买个人回来干活,就得从人贩子手里买。有些拐子拐到人,会偷偷地卖给人贩子,人贩子再卖出去赚差价,反正都是作孽的行当。”
  秦笑笑一听就明白了,有些难过的说道:“小哥哥这么漂亮,也是人贩子吗?”
  秦山生怕闺女被好看的脸迷惑变得分不清好坏,便极力抹黑敢骂他蠢的景珩:“有些人表面上人模狗样,背地里就是个人贩子!那兔崽子小小年纪一上来就问我买你,定是家里做着人贩子的生意,想把你买回去再转手卖个好价钱!”
  秦笑笑到底年纪小,听爹爹说的“有理有据”便信了,心里突然很难受:“他的小窝窝这么好看,我还没有戳到呢!以后再看到他,我还得躲的远远的,不能教他发现,唉——”
  “没错儿,就应该这样!”见闺女有这份觉悟,秦山为自己这番成功的教导感到自豪。
  哼,小兔崽子,敢骂老子蠢教不好闺女!有机会让老子逮到你,非得让你跪下来叫爹不可!
  父女俩东拉西扯的聊了很久,直到饿的把几个油饼和剩下的几十颗枣儿吃光了,早上同行的那些村民才姗姗而来。
  看着仅剩的一个筐,里面半颗枣儿也没有,众人震惊了,纷纷向秦山打听花了多长时间卖完,又卖了多少钱。
  秦山没说大半的枣儿被小兔崽子包圆换回五两银子的事,只说运气好遇到了几个行商将一筐大枣儿分了,总共五十斤只卖了一百五十文,还赔了个筐进去。
  就算这样,众人也羡慕极了。
  只要这枣儿有人买,秦家那棵枣树每年结的枣儿就能给秦家多挣至少三两银子。
  这可是三两银子啊,他们辛辛苦苦的在地里刨食,一年到头能落个二三两银子就不错了。结果人家一棵争气的枣树,挣的就比他们一家子挣的都多。
  有甚者默默祈祷来年夏天的大雷雨,能把自家屋前屋后的枣树也劈一劈,没准儿就跟秦家的老枣树一样,劈成一棵生钱树。
  回到村子没多久,秦家的一筐大枣儿能卖一百五十文钱的事,就在整个村子传开了,惹得不少人上门询问是真是假。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还盯着院子里挂满果的枣树羡慕了好久。
  秦家人却在知道秦山和秦笑笑遭遇的事情后,担心和愤怒压过了枣卖到钱的喜悦,十分后悔让秦笑笑跟着去了。
  秦老爷子见识广一些,知道那帮人绝不是大儿子所说的人贩子。担心他们不死心,大儿子再去卖枣儿会被认出来,便决定以后卖枣儿的事就由他和秦川去,且到城里头卖,这样就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顺着摸到村里来了。
  秦山对这番安排没有意见,就是有些担心:“爹,今儿个能顺利把枣儿卖掉,还多挣到这么多钱,全是笑笑的功劳,以后您跟老二去卖,怕是没这么容易卖出去了。”
  “没事,咱家的枣儿好吃不会没人买,而且价钱还得涨一涨。”秦老爷子不担心卖不出去,最多头两天会艰难些,等自家大枣儿的名气打出去了,根本不愁销路。
  “涨价?那得涨多少?价格高了会不会很难卖?”赵草儿对银钱方面的事很敏感,一听公公说涨价就冒出一连串的问题。
  “每斤涨到八文,跟城里那些果子一个价。”秦老爷子直接丢出一个让全家人瞪眼的数儿:“咱家的枣儿值这个价,卖得太便宜反而掉价。”
  秦笑笑掰着指头算了一下,第一个赞同秦老爷子的话:“爷爷,就八文钱一斤,大枣儿一定能卖光光哒!”
  原本想劝老爷子把价钱往下压一压的秦家人一听,哪里还有意见,只喜得恨不得站起来跳几下才好。
  偏偏赵草儿是个贪心的,故意哄秦笑笑:“咱家的枣儿好,价钱再定高一些也能卖光是不是?这样能赚到更多钱呢,到了过年就能给你买漂亮的新衣裳穿了。”
  秦老爷子面色一黑,正要发作秦川就先一步动手捂住了赵草儿的嘴:“八文钱够多了,再往上涨你自个儿挑着枣儿卖去,看你能卖掉几斤!”
  秦笑笑点头:“二叔说的对,八文钱很多了,再涨就没人买啦!”
  见小侄女已经发话了,还不肯死心的赵草儿终于偃旗息鼓,不敢再撺掇着涨价了,害怕到最后真的没人买,上千斤的枣儿堆在家里白白烂掉。
  商量好卖枣的一应事宜,趁天色没有完全黑下来,秦家的男人们全部来到枣树下,每人拿着一根竹竿站在树下打枣儿。
  如今老枣树变成了生钱树,打枣儿的时候就小心了许多,生怕折损了枝桠。最高处的枣儿搭着梯子也够不到,就只能等它们成熟后自己掉下来,没人舍得摇晃树干或是爬到树上去把枣儿弄下来。
  女人们和孩子们就拿着篮子捡落在地上的大枣儿,一时间整个院子热闹极了,又吸引了不少人过来看。
  看着放在边上的两个筐渐渐被大枣儿填满了,想到这些枣儿能值三百文钱,一些人盯着只有半个树干的老枣树动起了小心思。
  月光皎皎,云淡星疏。
  京郊一处精致的宅院里,景珩独自坐在荷塘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水里撒食。数十条锦鲤你扑我跳的争夺着食物,溅起的水声打破了静谧的夜色。
  不远处,站着买枣儿三人组。看着孤零零地坐在荷塘边,喂锦鲤已经喂了整整两个时辰的主子,你推我我推你,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说。
  “石头,依我看咱们得跑一趟乐安,把那个小丫头弄过来。”其中一人思前想后,憋出这么个主意。
  “弄过来?你是打算强买还是强抢?”石头似笑非笑的说道:“主子没发话,剪刀你就别自作主张,我可不想过几日就听到你被主子发作去挖池塘的消息。”
  “剪刀,你说你傻不傻,主子就是让那对父女气成这样的,你要是将人弄过来把主子气出个好歹,你就等死吧。”剪刀石头布中的大布没好气的怼了剪刀一通。
  剪刀烦躁的抓了抓头,愤愤的说道:“那对父女不识抬举,被咱们主子看上是他们祖坟冒青烟的事儿,他们还在那儿叽叽歪歪!”
  “人家不愿骨肉分离不是很正常?”石头拍了拍剪子的肩膀,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劝道:“等你哪天娶媳妇生了娃,你就能体会这种感受了。再说了,主子生气是想起了那桩事,跟那对父女着实没太大的关系。”
  剪刀却是从中得到了启发,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哎哎,你们说主子好端端的为什么执意要买那个小丫头?难不成看人家小丫头漂亮,就想买回来当小媳妇养?”
  一开始打发他们去买枣儿就罢了,把枣儿买回来主子刚尝了一颗,就从马车上跳下来找那对父女,一开口就是要买那个小丫头,连那个小丫头屡屡冒犯,主子也忍下来了,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稀奇。
  反正这事儿横看竖看都不对劲儿。
  石头和大布无语的看看一脸八卦的剪刀,很想撬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草。
  被好兄弟鄙视的看着,剪刀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过荒唐,急忙找补道:“咱们仨跟着主子有三四年了吧?除了那些锦鲤,你们见主子可有对别的东西上心过?”
  大布看智障似的看着剪刀:“这些锦鲤再漂亮再讨喜,也不能成精陪主子说话。主子一年年大了,就不许主子一时兴起想给自己找个玩伴?”
  剪刀正要反驳,余光就瞥见主子扔了鱼食正朝着这边走来,当即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
  石头和大布也反应过来,做出跟剪刀一样的动作和表情。
  景珩没有听到三个护卫之间的对话,走近后见他们竟然还杵在这里,不耐烦的说道:“快滚下去休息,明日一早回府。”
  三人跟随景珩好几年,哪里不知道他真正的意思,连忙回道:“公子,等您歇下了,我们便下去休息。”
  景珩白了他们一眼,背手走在前面。
  剪刀石头布紧随其后,路边的宫灯照射在他们挤眉弄眼的脸上,分明又唱了好几出大戏。
  快要走到寝院时,一路沉默的景珩突然转身,稚嫩的脸上带着几丝纠结:“那个丫头,她……算了,你们快滚!”
  说罢,他脚步极快的往前走,拐过一道弯就入了寝院,渐渐地连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剪子石头布面面相觑,不明白主子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过了会儿,大布拍了拍剪刀的肩头,沉重的说道:“刚才你的提议,怕是合了主子的心意。”
  石头怂恿道:“要不你去趟乐安,把那小丫头带过来?”
  剪刀怒视二人:“坑兄弟的事情你们也干的出来,还是不是人呐!”
  石头和大布的脸上闪过一抹心虚,极力游说剪刀:“要不这样,你跑一趟乐安,先把小丫头的情况打听清楚,回头主子问起,咱们也好有个说头。”
  剪刀不肯松口:“主子没发话,我可不敢擅自行动。再说了,主子就是一时兴起,否则刚才就该吩咐咱们把人弄来了。”
  石头和大布没有放弃,继续游说:“主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刚才怕是面子上挂不住,说了一半就打住了,咱们身为奴才,难道不该为主子分忧?”
  剪刀纠结了好一会儿,到底是为主子分忧的念头占了上风,咬了咬牙答应下来:“咱们先说好了,事后主子要是怪我多管闲事,要惩罚与我,你们俩可得帮我说说好话。”
  石头和大布把胸口拍的砰砰响:“放心,咱们是好兄弟呢!”
  如秦老爷子所料,头几日到城里卖枣儿,买的人并不算多。两筐大枣儿卖到最后,通常会剩下大半筐。好在价格涨上去了,每天六七十斤枣儿卖出去,至少能赚五百文钱。
  直到有一天,秦老爷子和秦川担着一百斤大枣儿刚来到摆摊的地方,就有一大波人围上来,你五斤我十斤的买,不到半个时辰就卖的一颗不剩。还有不少人来的晚没买到,问父子俩能不能下午再来卖一回。
  拎着沉甸甸的钱袋子,秦川跟做梦似的:“爹,今儿个咋卖的这么好?早知道这样,该多拿点过来的。”
  秦老爷子闻言,眼角的皱纹加深了几分:“明天是中秋节,平时吃过咱家枣儿的人,少不得要多买些回去。那些老客还带了生客来,这次尝到咱们枣儿的人多了,中秋过后生意差不了。”
  说罢,秦老爷子起身拍了拍膝盖上蹭到的灰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老三还在等着,咱们先去学堂找他,回头再买些月饼啥的。”
  秦川立马来了精神,将两对筐两两摞到一起,用扁担挑起来。
  跟秦河汇合后,秦老爷子就迫不及待的问起关于秦笑笑入私学的事。
  这件事,秦老爷子在六月中旬同秦河提过,秦河一回到学堂,就求到了学堂的邱夫子跟前,希望他老人家替小侄女引荐。
  邱夫子很看重秦河这位学生,对秦家的人事有所了解,却没想到他们竟有这份心力,肯送一个三岁的女娃娃入学。
  虽然要费些人情,但是邱夫子觉得值得,于是抽空请了一个家中有私学的老友聚了聚。那老友倒也干脆,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只是一听邱夫子引荐的小姑娘才三岁,就连连摇头,言道年龄太小坐不住,私学的夫子不会收,至少要六岁才行。
  邱夫子无法,又邀了另外几个家中有私学的老友。这几人也都道秦笑笑年龄太小,若是六岁来求学他们定不会拒绝。
  上个月秦河回到家里,就跟秦老爷子说了其中的难处。秦老爷子能理解,但是小孙女已经等不及了。六岁于别人而言正好,于她就太晚了些。
  “爹,夫子有位老友祖籍在乐安,原是两榜进士在京城做官,一个月前因老父故去,如今正丁忧在家。夫子说,等头年过去,他会帮咱们与那位老友提一提。”秦河知道父亲心急,便把这个好消息说了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