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077
  施母从李菩萨那儿拿到药, 偷偷摸摸带回家。
  吃完饭后,她去厨房把药煮上, 彼时邬颜和施傅兴刚从聚缘楼回来, 施父在院子里抽.旱.烟,闻着味问:“三宝她娘,你煮的啥药?”
  “男人家别管这么多我们妇人的事情。”施母嫌弃地说。
  施父嘿了一声, 他就是担心家里人, 怎么还成了多管闲事呢。
  施母将熬好的药倒进碗里,端着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回来的两人, 赶紧道:“巧了, 老三媳妇, 来把药喝了。”
  邬颜闻着药味往后退了几步, 月光下, 碗里棕色的汤水还冒着热气:“娘, 这是什么啊?”
  “是药,娘刚熬出来的,赶快趁热喝了。”
  邬颜被施母递到脸前的药熏的想吐, 她干脆躲到施傅兴的身后:“媳妇问的是什么药?”
  “哦, 这个啊, ”施母说, “李菩萨配的求子药, 听说喝了之后十几天就能怀上。”
  闻言, 邬颜脸瞬间黑了。
  这几年因为家里的收入都是靠她的铺子支撑, 所以施母不再向以前似的管她。
  孩子的事情倒是说过几次,邬颜忙着其他事情,没有放在心上, 眼下大概是等不及了, 干脆直接背着她把药买回来。
  女人拉了拉身前男人的衣裳。
  施傅兴接收到妻子的小动作,咳了咳:“娘,把药给我吧,现在还有些烫,等凉些了,儿子再让颜娘喝。”
  身后邬颜一噎,不是这个意思,她一点儿也不想喝啊!
  施母不放心,不停嘱托:“趁热喝才有效果呢。”
  施傅兴光是端着瓷碗都被烫的不行,无奈道:“也得能入口,现在太烫了。”
  “那你看着你媳妇点,千万别忘记了,这一碗要十文钱呢。”
  “知道了!”邬颜一边喊一边跑回自己房间。
  过了会儿,施傅兴端着药进来。
  看见邬颜像洪水猛兽似的盯着自己,施三郎以为她是怕喝药:“要是怕苦,我去前厅拿些糕点?”
  哪里是这个问题啊!
  邬颜简直要抓狂了,不满道:“是夫君想要孩子吗?”
  要不然施母之前都没有表示,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让她喝药呢。
  施傅兴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其实他对孩子没有什么想法,施家的孩子从小都怕他,而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好像也没有想过。
  不过自古以来男人都要传宗接代,迟早会有一个孩子。
  于是他点点头:“嗯,想要。”
  “可是颜儿不想要。”邬颜蹙着细眉,语气有些淡淡的忧愁,以往每次她都注意着不让男人留在里面,偶尔几次,也很幸运没有中标。
  她没有做好做一个母亲的准备。
  而且古代的医疗条件也是让她担忧的事情,一个小小的风寒就能夺走人的姓名,更不用说生孩子了。
  邬颜有些抗拒,换句话说,假使孩子生下来,她也没有办法把精力分出来给对方。
  闻言,施傅兴蹙起眉头,不解:“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孩子吗?”
  每次回荷花村的时候,邬颜都要丢下他,和大房二房的孩子玩成一片,一点儿也没有大人该有的稳持。
  邬颜理所当然:“别人家的孩子又不需要我养,而且一年只见几次面,如果哭了,我可以立刻跑掉。”
  施傅兴:“......”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女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的得意表情,让人忍俊不禁,施傅兴把瓷碗放到桌上,无情地打破她的幻想:“先把药喝了再想。”
  邬颜:“嘤。”
  满满的一碗汤药,也不知道药底是什么,熬出来的汤颜色深棕偏黑,邬颜只看了一眼就受不了,她从座位上站起来,绕过桌子到施傅兴面前:“夫君,颜儿真的不想喝~”
  她拉住男人的衣袖摇晃,像院子里的那个小秋千,摇摇摆摆:“而且颜儿想陪着夫君考上状元,如果,如果突然怀了孩子,就不能照顾夫君了。”
  也不能借着陪考的理由四处游玩。
  想到这,邬颜不用挤,眼睛里便瞬间涌出泪水,将漂亮的眼眸遮了层雾气,看不清视线:“夫君,好不好啊?”
  施傅兴低头,女人带着水雾的眼睛里映出自己的模样,像林间迷路的幼鹿,惹人怜爱。
  他蹙眉,伸出手指轻轻蹭去泪珠:“不想就不想,哭什么。”
  语气像县学的夫子似的。
  “你还凶我!”邬颜不可置信瞪大眼睛。
  “没有凶。”施傅兴叹了口气,随后上前将人抱住,邬颜趁机把眼泪全部擦到对方胸前,男人没有注意,哄小孩似的拍了拍后背,“你说的对,会试之前的确不方便,爹娘不好离开县城,如果怀孕了……”颜娘怕是就要留下来。
  如此,自己只能孤苦伶仃上京赶考,吃不好睡不好,晚上的被窝都是冰冷的。
  施傅兴忽然觉得,孩子的事情可以不着急。
  “那药还要喝吗?”邬颜的脸埋在施傅兴胸前,声音闷闷。
  “不用喝。”
  得到想要的答案,邬颜立刻挣脱男人的怀抱,身手敏捷地将桌子上的药倒进屋里的盆栽中。
  动作之快,看得施傅兴目瞪口呆。
  不是在哭吗?
  这一刻,施傅兴除了之前的感想,又悟出一个新感想。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邬颜擦掉眼角的泪珠,换了副“嘴脸”,笑嘻嘻道:“这是颜儿和夫君的秘密,夫君千万不要和娘说。”
  如果被施母知道,老太婆绝对会连着儿子一起揍。
  明白这一点,施傅兴点头同意。
  短暂达成协定,邬颜开心极了,只觉得放下心中重任,变得一身轻松。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药味,女人打开窗户,让房间里的药味散一散。
  西屋里的灯已经熄灭,大概两个老人已经歇息。
  天上月牙弯弯如舟,繁星点点如萤,织起了一张浩瀚星河图。
  几百年后的夜晚可看不到如此清澈的天空,邬颜索性胳膊撑在窗户边,欣赏起来。
  施傅兴走到她的身后。
  邬颜眼睛觑了一眼,又像没有骨头的鱼似的趴回去。
  毫无礼仪可言。
  哪怕见惯了,施傅兴也忍不住皱眉。
  邬颜看他的臭脸,哼了哼:“又没有旁人,夫君不要太崩着了。”
  他不嫌累,她都看得累。
  施傅兴不承认:“为夫一向如此。”
  邬颜翻了个白眼,她可真是瞧不得某人装出的正经模样,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抬起胳膊圈住男人的脖子,吐气如丝:“真的吗?”
  施傅兴一僵。
  邬颜拉下自己的衣领,白皙如雪的肌.肤上,是一片通红的印记:“哎,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做的。”
  “啊——”
  下一秒,整个人被抱起来,屁.股.撑在窗台上,上半身落空,沐浴在月光下。
  “做什么?!”邬颜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要掉下去了,赶紧怀抱住眼前的人。
  施傅兴看她胆小的样子,喉咙里流出一丝轻笑,他现在可不是几年前的毛头小子,唇落在那些印记上摩挲,声音沙哑:“想要?”
  邬颜被吻的有些青.动,男人身上的气息将她包围着,挑战每一根神经。
  不过好歹没有失去理智:“别在这里。”
  施傅兴却不为所动,吻向上,落在女人湿润的嘴唇,撬开牙关,里外照顾,“为什么?刚才不是约定好先不要孩子吗?为夫怎么能不顾颜娘的意愿呢,哪怕颜娘想要,为夫也要忍住。”
  邬颜呼吸短而促,闻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气死!
  施三郎这大猪蹄子,学精了!
  以前恨不得天天都抱着自己,要那么多次。如果不要孩子,只最后注意点儿就行,他说这些话分明就是故意的!
  然而她钮钴禄邬颜岂是好欺负的小白花?
  她用了些力气一把将人推开,屁.股坐在窗户柄上,硌得疼,“…呼…夫君说的是,是颜儿欠虑了。想来以后再要孩子的时候,应该和娘说一声,不能光让我一个人喝药。”
  “什么意思?”
  “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颜儿觉得自己身体挺健康的,反倒是夫君……咳咳……想来娘会明白的。”
  施傅兴听懂了女人的潜台词,脸色瞬间黑下来。
  邬颜得意地挑眉。
  面对她这么一个大美女都能无动于衷,不是有问题是什么?
  哼!
  下一秒,哼声拐了几个调,因为她发现自己又看到了满天星河。
  烛火蹿高,陡然熄灭。
  月光洒下,映着黑影的纸窗户轻轻晃动,然而却没有风吹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西屋传来动静。
  邬颜吓得浑身僵硬,纤细的手掌不停地拍打男人的肩膀。
  施傅兴毫不费劲地把人抱起来,胳膊上肌.肉.遒.劲,抬脚关上窗户,黑暗中,一路换到墙上,桌上,最后才到柔软的床铺。
  自是软香温玉,翻衾倒枕。
  第二日,施母把空了的碗拿回去,悄悄问:“你媳妇都喝了?”
  施傅兴点头:“嗯。”
  施母松了口气,笑呵呵朝施傅兴招手:“三宝,你跟娘过来,娘有些东西给你。”
  而后从床底下拿出一大摞包好的药:“我看你媳妇不爱喝,你盯着她点,等明年我儿考上状元,正好也来个双喜临门!”
  施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