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爷爷的古板
  这马鞍子下面的部分很多已经风化,很脆,看上去只是脏,实际上里面已经全部糟了。叔叔这样背上来,已经让它的尾部受损严重了。他找了个大的塑料袋,套好东西后,就开始往车里搬。
  我这才发现爷爷没上来,就问叔叔:“爷爷他……”
  叔叔说:“没事儿!他在下面看看,一会儿会上来,别去打扰他!”
  我点点头,在洞口守着。好一会儿,我看见绳子动了动,就往上拉。一会儿,爷爷上来了,什么都没拿。二叔见了,那叫一个失望!他蹲在一边开始收拾制氧机,眼神幽怨得简直像是后宫妃子一般。
  不过爷爷递给叔叔一个东西。我一看,正是墓主人的那把钥匙,这时才看清楚它是个鹰的样子。我很费解,只听爷爷说:“这个……我们带走吧!这下面的东西!唉!”
  我问爷爷:“棺打开了吗?”
  爷爷摇摇头,并不说话。叔叔给我使了个眼色,我靠了过去,他说:“没开是对的!”
  我好奇地看着他,问:“对的?”
  叔叔说:“嗯!里面有什么不知道,打开了万一是暗器,谁知道怎么办?而且拿完我们也带不走!只拿最值钱的就可以了!”
  我说:“万一棺材里的是最值钱的呢?那不是亏了?”
  叔叔说:“呵呵,不会的!凭那个棺的样子,我觉得最好的东西在外面。这个死人是为了求仙,金银之物都是身外之物,里面基本上是除了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外,不会有别的!
  这些都该留给国家,我们知道了也没用,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还容易惹事!不如就拿了外面的走吧!”
  我说:“那这个坟我们埋了,就这个磁场,外面的人也会知道,也会来的!怎么办?”
  叔叔似乎不担心,“这个?他们自求多福吧,下面已经进了空气,羊皮书算是保不住了。他们下去,要是一点蜡烛,基本上活着出来的几率就不大了!防贼不伤贼,但是真的要偷,就先君子后小人了,无所谓的!好了,收拾东西吧!我们去填洞!”
  我抱着这些个宝贝回到吉普车上,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不打开看看呢?直到后来我学了心理学才知道,其实人只要战胜自己的好奇心,就可以达到舍、得之间的那种境界。
  我找了个苹果吃了起来,二叔干了一会儿就跑过来和我一起啃苹果,一边对我说:“老古板,好东西不拿!你说他会不会自己打开看了,有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说:“不可能,爷爷这把年纪了,为的是谁啊!没必要啊!”
  二叔不说话了,此时已经快八点了,天色开始慢慢黑下来。我突然想起了吐鲁番的甜西瓜,要是有西瓜在,或许现在就不用吃那么酸的苹果了。二叔开始打起了瞌睡,这倒是很少见,按他一般的行为,这个时候,他会更卖力。
  我见花姐站起来看看远处的云,突然跑到爷爷身边说了句什么,爷爷也站起来开始看云。然后,他冲我们招手,我叫醒二叔就跑了过去。
  爷爷说:“不好!不好!最多半个小时,要下暴雨,快点埋!这天气真下雨了,油纸里的宝贝可是要吸收水分的!大家快!埋啊!”
  我们一人拿着个塑料铁锹就开始干了起来,爷爷也参与了进来,这个时候他开始着急了,很麻利地铲着土。一会儿,他站起来说:“不行!下面挖空了!埋不完的!得炸洞!”
  我大吃一惊!我说:“要是把下面炸塌了怎么办?”
  爷爷说:“可能!但是不会!”说着就叫二叔把塑料铁锹收集在一起,叫叔叔下去顶洞。顶洞就是在洞口把铁锹都放上,再放个塑料布,填土的时候墓穴下面不会有多少土,还能很好地密封。
  叔叔几分钟就上来了,点点头。爷爷说:“埋!三分钟!速度!”
  三分钟后,爷爷说:“二子!你下去到土层上踩一踩!不要太用力!”
  二叔很不情愿地下去了,一会儿也就上来了。爷爷说:“炸药!”
  花姐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只用黑色塑料布包裹着的黑家伙,很像小西瓜。爷爷说:“你们都闪开!”说罢在小黑西瓜上绑了个挂绳,又用了个捻子扎了进去。捻子很长,刚好离开洞口,爷爷说:“汽油!”
  花姐递给他油桶子,他开始一路倒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天上已经压下了滚滚的黑云,空气开始憋闷,风带着土星子,开始了肆虐。
  爷爷沉着的眼神让我很感动。到半山坡的时候,爷爷说:“你们全部走远!”
  叔叔上去说:“爸!我来吧!我腿脚快!”
  爷爷推开叔叔,“我的话没听到吗?走!”
  叔叔听完,不说话,转身就走了。爷爷蹲下身子,掏出打火机,就见从他脚下升起一簇火苗,开始往山上奔去,爷爷开始慢慢地退了回来。
  大约不到一分钟,我听见“轰隆”一声,地面微微震动了一下,我下意识地蹲下,就见那小山冈塌陷下去一块。
  我们急匆匆地走上去看,爷爷拉住我们说:“那个下面的铁锹要是落了,上面这就是空心的,上去人多不好。你们等着,我一个人上去就好!”
  正说着,豆大的雨点已经砸在了我身上,天空已经变得漆黑,不远处的高速公路变得如同盘踞在沙漠里的一条蛇一样。爷爷跑上山冈,在山冈上那塌陷的位置看了又看,一会儿冲我们招手,我们飞也似的跑过去,就见被炸塌的几处已经被土掩埋。
  爷爷说:“你们几个用麻布袋给我运土,一定要把它封闭死!”
  就看着雨水顺着爷爷的头发流了下来,流过防水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土花。我去拿麻袋,其他人却站在原地没动。
  叔叔说:“爸!算了!这雨继续下的话,咱们前面挖的那些,损失会很大的!”
  我听到后,回过身站着不动,望着爷爷。
  二叔说:“走吧!这雨下来,一会儿这沙漠和胶水没区别了!”
  小舅说:“我们放那么多炸药,这上面的土应该已经埋上了,走吧!”
  爷爷没有看我们,而是转身看着那个塌陷下去的地方。
  花姐走上前,往下撒了一把土,喃喃道:“自求多福吧!”接着转身,看着爷爷,“再不走可是六条人命啊!一会儿车陷了,咱们就困在这儿了!找人拉车难免暴露!”
  这句话似乎说动了爷爷。爷爷转身,看着她,又转身看看下面。只见他捧着一把土,往下撒着,“老伙计,我……对不住了!自求多福!终有一日,我们会见面的!”
  叔叔说:“爸,走吧。再不走……”
  爷爷大手一挥,打断了叔叔,“咱走!”
  转身的那一刻,我看到爷爷眼圈有些红,不知是汗水、泪水,还是雨水挂在脸上。我上去想搀扶他,他一把推开我,独自走回了桑塔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