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魔现东岳
  第二十三章 魔现东岳
  “仁圣石裂,玉皇顶灭——烦难!”这十个字几乎比蔡风的刀更让人震撼,谁也不曾想到此地竟有烦难大师的警语,众人中也从来都没有人听说过的。更没有人知道这佛光究竟自何处而来,抑或真的是烦难大师再世显灵,那就是说,这是天意。
  唯有叶虚、蔡风和蔡宗才真正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当蔡风那霸绝无伦的“怒沧海”劲气直压地面之时,石面之上竟奇迹般显出这十个大字,犹如一种虚幻投在石面之上,却有清晰的凹面,就像地上长出了一排虚无而有形的气体一般,再受强劲催发,竟然绽现佛光,光华四散,但字形却随影而浮,并不散去。这之中的奇妙,饶是蔡风、叶虚、蔡宗这些人也看得一塌糊涂。
  他们三人当然不信神,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十个字与蔡风的刀意有关,蔡风也在瞬间明白,这十个字定是师祖以最高禅意所书,那完全是一种精神的凝聚,而他的“怒沧海”乃是烦难所创,使出“怒沧海”的无相神功也是烦难所创,那这一刀之间所有的意境与烦难大师同出一源,在精与神的相逼之中,那股以禅意和精神力所凝的字迹才会以佛光乍现。而平时却无人可以发现这十个大字,别人自不明白其中道理,叶虚和蔡宗更不知道烦难和蔡风的关系。只自揣测这种异象一定与蔡风有关,却不知道其中隐秘。但不管如何,叶虚已经放弃了对蔡风的攻击,倒掠退出,并以最强烈的气劲护身。
  蔡风见到这十个字,心神禁不住一松,此时叶虚绝对有机会反败为胜,更可趁机一举击败他。高手对阵,绝对不能有半点分心,何况这是在最为紧要的关头,蔡风心神一松,几乎就已与死神相见,但叶虚却不攻反退。
  叶虚放弃攻击,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就连三子和蔡宗也清楚地看到叶虚这一大失误。
  当然,叶虚是失误还是别有用心,却是没有人细想了,所有人都在默念那句“仁圣石裂,玉皇灭顶”八个字,在揣测其中的意思。
  “不要击出!”一声焦虑的呼喊自玉皇庙之中传出。
  “轰!”蔡风也想收刀,但他做不到,“怒沧海”既发,他已无力再收,最多也只能收回三成劲气,但剩下的七成功力竟无阻隔地尽数落在地面之上。
  蔡风一声闷哼,身子若纸鸢般被一股无形气劲反弹上半空。
  “蔡风……”哈凤惊呼出声,三子也大惊失色,一道黑影自玉皇庙的院落深处如大鸟般疾飞而至。
  不仅如此,又有一条人影自悬崖之下如冲天炮一般冲上半空,与此同时,更有一人自大门口的墙外又电射而进。
  “尔朱归!”蔡宗以他那远胜常人的目力,竟能够辨出那道自院外掠进的身影。
  叶虚没有进攻蔡风,他不仅仅错过刚才那个机会,此刻竟甘愿再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攻击蔡风,而是飞向尔朱归,迎击那自悬崖之下掠上的白发老者。
  蔡宗想出手,但见这几人并不是去危害蔡风,也就不再答理。
  “呼!”天空中的风云霎时变暗,不知何时,烈日早已无光,浓浓的乌云如潮般涌聚泰山之顶的上空,就像在众人的头顶飘浮。所有人直到此刻心神稍复之时才发现这种异象,刚才被蔡风的刀和那接二连三而出的异象给迷惑了,甚至神志也为其所夺,并无心思去注意天空和四周环境的变化,但此刻大家却感到一股空前绝后的恐慌。
  天象大变,难道便是预示着“玉皇顶灭”?这使人细思起来,不得不恐慌,唯三子和蔡宗诸人知道,这只是天人交感的一种现象,当初蔡伤使出“沧海无量”之时的天象比这更可怕十倍,而蔡宗曾动用过冰魄寒光刀,刀出竟使天空在刹那间降起雪花来,这些都是天象所致,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值得惊讶的应该是那自悬崖下端飞升而出的人与尔朱归!
  两人竟在刹那间消失于虚空,就像是被天空中的暗云吞噬。
  “裂!”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虚空之中,蔡风的脸色微显苍白,手中的刀映射着闪电的光亮照出了尔朱归与那神秘白发老者在虚暗处的位置。
  那是两团螺旋的暗云,暗云紧裹似乎成了他们惨淡的外衣。
  叶虚的玉扇疾收,双腿竟绞旋而上,整个身形头下脚上地向那两团暗云间升去。
  蔡宗和所有人都一样,皆为眼前的景象感到震撼不已。
  人声俱寂,就连自庙中疾飞而出的戒嗔大师也立身不动,静静地望着天空那奇异无比的一幕。
  叶虚在暗云之间,竟擦出一溜电火,“呼呼……”尔朱归和神秘老者所掀起的两团螺旋暗云全都无情地撞击在叶虚身上。
  蔡宗大骇,所有人大骇,如此一来,叶虚焉有命在?而在此时,蔡宗手中的冰魄寒光刀再次震颤起来,“嗡”声大作,几欲脱出黑木刀鞘跃飞而出。
  “啪……啪……”电火四射,云层之中,犹如万道银蛇狂舞,扭曲成一条粗大而闪亮的巨蛇,直射向叶虚身上。
  尔朱归的脸色血红,那神秘老者的脸色却变得青绿,叶虚的脸上却丝毫没有血色,发结松散,犹如自天而降的神魔,电火在其周身旋绕不休。
  蔡风自天空中冉冉降下,气血翻涌。
  原来,他竟发觉当“怒沧海”击向仁圣石坪时,石面居然产生一股强烈的反弹力量,而且这股反弹之力似乎与他同出一源。本来,他根本不会被反弹而出,但由于当他看到那十个字后,猛地收回三成力道,而那股与他体内无相神功同出一源的劲气也被引发,正因为同出一源,才能被牵引。这么一来,使得回击之力便不止三成了,至少达到六七成,因此才使蔡风无可抗拒地被抛飞上半空。不过,幸亏他体内仍有道家的太乙真气相护,否则定会震成重伤。
  蔡风降落的同时,叶虚犹如陨石一般,带着强烈的电火向那块被蔡风劲气击出一道刀坑的石面飞撞而去。
  叶虚没有死,他几乎成了一个可怕的魔物,“轰!”惊天动地的炸雷以无可抵御之势击在刀坑之上。
  叶虚双手直插石中,所有电火如活物般在他的双臂与巨大石坑间来回流动。
  尔朱归与神秘老者身形在虚空中一错,双双下坠,竟赶在蔡风落下之前,齐声高喝:“掌托极顶,拳裂东岳!”
  “轰!”碎石如风暴般夹着如巨雷滚过的吼声四散射出。
  庙墙轰然倒塌,狂风大作,玉皇顶上惨呼不断。
  “轰轰!”尔朱归与神秘老者一拳一掌分别重击在叶虚脚底的“涌泉”穴上。
  三人同时旋转起来。
  有人惊退,戒嗔大惊,狂呼道:“阻止他们!”说话之间身子化成一股强横的旋风向尔朱归和叶虚三人撞去。
  蔡风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戒嗔的呼喝肯定有道理,也不管什么,再一次双手握刀,自虚空中疾劈而下。
  “快带公主退!”巴颜古也没有想到眼前竟会乱成这个样子,而且打斗几人的武功似乎皆已登峰造极,功高绝顶,包括那自庙内冲出的和尚,无论是谁的武功都绝对在他之上。巴颜古是个高手,自然眼力不会差到哪里去,更不会连自己与别人的差距也看不到,不仅仅如此,更可怕的却是在那裂开的巨石之中,传来了一股疯狂县城充满毁灭性的魔气,让人清晰地感觉到那来自地底的寒意。
  仁圣石坪之下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什么叶虚和尔朱归及神秘老者会对这石坪如此在意?他们之间又有何关系?神秘老者究竟是什么人?
  庙外的武林人物立刻想到早晨仁圣之石上出现的怪异现象,难道江湖传闻非虚,那石坪之中真的有异宝将出?那究竟是什么宝物,竟能在未出土之前拥有如此可怕的魔气?
  最为吃惊的人要属蔡宗,在叶虚开始旋动的那一刻,他以全身功力竟然镇不住黑木刀鞘中的冰魄寒光刀,石坪之下所逸出的死亡气息带着毁灭性的气机破土而出。
  蔡风也同样心惊至极,他居然无法抗拒那股由尔朱归、叶虚和神秘老者三人联手的疯狂旋劲,更有在石坪之下逸出的气劲,那股气劲几乎是无匹的,他犹未能接触叶虚三人的三尺之内,就被他们所形成的气团再次击飞而出。
  戒嗔也遭到同样的反击,身子倒跌而出,晦勇、晦明、晦心及晦成全都被反震之力震得大口吐着鲜血。
  “锵!”一声龙吟,天地间闪过一层薄薄的曙光,惨淡昏暗的玉皇顶,被一柄空蒙蒙的刀擦亮。
  蔡宗的冰魄寒光刀终于再也不受控制地自动脱鞘而出!
  “呀!”蔡宗一声长啸,几乎让乌云裂开一道缝隙,他的整个人更以快绝无伦的身法直追冰魄寒光刀。
  “噼……啪……”一道璀璨的闪电映落在冰魄寒光刀上,刀身如迷幻的五彩精石一般,闪烁着妖异而瑰丽无伦的色彩,更见一道血丝在冰晶之中游走,如蛇虫之行。
  “轰轰……”天崩地裂的巨响犹如世界的末日降临!
  “仁圣石裂,玉皇顶灭!”所有人在刹那间忆起了烦难的那八个字。
  石头如被强风吹起的羽毛,向空中贯飞,大块大块使得虚空成了破碎的墙洞。
  叶虚和尔朱归及神秘老者也全都闷哼一声,三人身形随着那狂涌而出的气流冲上了虚空。
  “哈哈哈……”一阵疯狂得已没有理性的狂笑自破裂的石底传了出来。
  戒嗔的脸色骇然变得惨白无比,呆愣地喃喃自语道:“浩劫难逃,浩劫难逃!”
  蔡风和蔡宗全都大惊,在仁圣石坪之底,竟然压着一个活物,而且那隔石传笑之声中的劲气之强已不是世间任何高手所能达到的。
  蔡宗手中的冰魄寒光刀似乎越来越兴奋,那五彩光亮在昏暗的天空中,犹如数十轮明月,使天空变得无比妖异,更照亮了虚空中所有人的的脸色。
  蔡风双足踏上一块升起的碎石,随石而升,极速地调匀胸中气血,这时他隐隐感到体内蛊虫有蠢蠢欲动之势,知道是刚才那几击所损耗功力极巨,最多也只能再出四招,可是眼下的形势已糟糕到连他也弄糊涂了,搞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
  战意,无尽的战意生自蔡宗手中的刀,一旁的三子和蔡艳龙诸人也禁不住被激起了狂野的战意。
  “轰!”石坪在被蔡风劈开一道刀坑之处暴裂而开,现出一个巨大的洞口,一股毁灭性的飓风自洞中卷出,天空的暗云忽裂,无数闪电劈过,竟下起疯狂的冰雹。
  一条破碎的灰影如脱笼的猛兽冲天而起,所过之处那些浮在虚空中的石头尽数碎裂成粉末。
  蔡宗竟受不住手中冰魄寒光刀的驱使,疯狂而无惧地第一时间迎向那道灰影。
  冰魄寒光刀与那灰影似乎是千万世的宿敌,更似乎拥有自己的生命和头脑。
  刀身之内那缕游动的血丝竟在刹那间璀璨成茧,在透明瑰丽的刀身之中张牙舞爪。
  那些庙外的江湖人士有些竟被那灰影的怪笑震得昏死过去,也有人拼命地向山下狂奔,他们要逃离这已经临近末日的地方。
  哈凤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哈鲁日赞和巴颜古也全都惊退,如今的玉皇顶,所代表的似乎不再是祥和,不再是人间圣境,而是代表着死亡、地狱!
  “轰!”蔡宗犹如败革一般倒飞而出,手中的冰魄寒光刀脱手射出,他根本就无法接近那个灰影。
  哈凤忍不住惊叫起来,冰魄寒光刀以不可匹敌之势向她无情地射到。
  哈鲁日赞大惊,正要挺身而挡,迎面却飞来一块巨石。
  巴颜古因身在场中,竟无力回救,蔡宗也大惊,但他体内的真气犹如翻江倒海般乱成一片。
  “哈哈哈……”那灰影扶摇直上,浓烈的死亡气息几乎让那些功力稍弱的江湖人士窒息而死。
  “当!”哈凤在惊恐若死之时,一柄刀自侧面斜撞而至,却是蔡风的刀!
  “啪!”蔡风的刀碎裂成无数小块,冰魄寒光刀顿了一顿,依然向哈凤射去,像是富有灵性的活物。
  蔡宗心中暗叫不好,这柄邪刀对女人的阴柔之气极为敏感,此刀若不取人命,决难归鞘,哈凤是场中唯一一个女性,邪刀最先的选择目标自然就是她。冰魄寒光刀本来被极强的佛性所感染,要知道无著祖师当年以佛法练刀,更以数十年的佛心感染刀中所蕴的邪血,几乎已将毕生佛功的五成注入了刀身,后来无著祖师将此刀交给一个苦行者,那人以毕生之精力和佛法化除刀中的邪血,而那苦行者的佛功在西域几可与蓝日法王是一个级别,因此,可想而知这柄邪刀之中所封存的佛功是如何的强大,那缕邪血也渐渐淡化。
  蔡宗也并非第一次使出这柄邪刀,那缕邪血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而且他也不可能完全被刀所控制,但今日却出现了这种情况,已极为意外。更且那缕邪血竟如此明显,显然已经尽数被激活,冲破佛功的禁制,这的确是一件可怕无比的事情。正因为那缕邪血才使刀身复合过来,拥有自己的生命和精神。
  这本就是一件极为难以理解的事情,刀自身存在着生命,这的确有些不可思议,所以在西域,人们都称这柄刀为“邪刀”,是人世间最凶最邪的刀,只不过它的凶性被无上佛法所裹而已。
  如今,冰魄寒光刀之中的邪灵被激活也并非无因,惊蜇本来就是百灵复生之日,凶邪转世之期,这天为一年之中极阴之时,此时又是在泰山巅峰,冰魄寒光刀受那潜于地底魔灵的激发,竟能意外地破开禁制,这是蔡宗自己意想不到的,即使当初的无著祖师大概也没有料到。
  “呀!”哈凤一声惊呼,一股奇寒的冷气透入她的体中。她没有死,是因为蔡风,在千钧一发之际,蔡风终于追上了这柄邪恶的刀,救下了哈凤,哈凤在蔡风的眸子中找到了千丝万缕的关切之情!
  刀身在嗡鸣,似乎有些不甘地抖动着,那阴邪的寒气自蔡风的手中传入,但蔡风的思想根本就不为所动。
  蔡宗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小口鲜血,他看到叶虚和尔朱归及白发神秘老者满脸兴奋地坠下,而步履有些踉跄,他更看到蔡风若无其事地紧握着连他也无法控制的冰魄寒光刀,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蔡宗自然不知道蔡风体内不仅身具佛门至高无上的神功,更具有道家的无上禅功,一身兼容佛道两家的极道武学,又岂是邪灵所能入侵的?邪灵无法入侵,蔡风体内的佛道两家劲气自然注入了刀身之中,将那存于刀身的无上佛性再次唤醒,更似乎把刀身中储存的佛功与自己体内的无上神功相融,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你没事吧?”蔡风扶住哈凤,眸子之中闪过一丝无奈,更多了一份怜惜。
  “你为什么要救我?”哈凤幽怨地道。
  “秃驴,该死的秃驴,所有的秃驴统统都该死!”一声闷哼自虚空中传来,却正是那自石下冲出的灰影。
  那是一个人,一个被胡须头发罩得无法看出面目、衣衫褴褛得难以蔽体的怪人,抑或可以说他是山魈鬼怪,那也许更贴切一些。
  三子和戒嗔大吃一惊,昏暗的天地间,那如兽般的怪人俯冲直下,犹如巨大的苍鹰,拖着两片暗云。天空中的巨石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吸力会聚而起,疯狂地向蔡风砸到。
  “蔡风师侄,小心老魔!”戒嗔大呼,同时身形向那自天空中扑下的怪人迎去,口中更大喝道:“区阳,让老衲来会会你!”
  “大胆!竟敢直呼圣帝之名,秃驴找死!”那白发神秘老人怒喝着横扑向戒嗔。
  风,惨烈至极,雷电交夹着巨大的冰雹,更有满天飞舞的碎石,阴云愁惨,寒风凛冽。
  呼啸的劲气流动声,巨爆的雷声,一切的一切,似乎构成了一个虚幻的世界。松涛之声,虎啸猿啼,根本就再也无法加入这插曲之中。
  “小心!”哈凤也忍不住惊呼出来。
  其实,蔡风早已感觉到了那股强大无匹的压力自四面八方聚涌而至。
  转身、抬头,并甩出哈凤,一切的动作是那般利落而干脆,蔡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自己所遇到的将是有史以来最为可怕的对手。
  那是一种感觉,实实在在的感觉,蔡风不仅是高手,还是猎人,猎人对于危险的敏感度绝对超过任何人!
  面对如此恐怖的对手,蔡风竟有种沮丧的感觉,他从来都没有感到沮丧过,即使以前遇到的所有可怕对手。可是今日却是个例外,也许的确是,他从来都未曾想过,人世之间居然有人能将掌练到这般境界。
  天与地,地与人,人与自然,一切都显得混沌,一切都没有间隙,那是一种无限收缩的网罩,而蔡风就是这张网罩之中的一条可怜小虫。
  似曾相识的一掌蔡风记得叶虚曾经施展过,但那一掌与这一掌相比几乎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但大致的意境却是一样。
  蔡风知道“怒沧海”在这一掌之下再也不是绝对的优势,甚至根本就不会起到任何作用。自从蔡风能够丝毫无忌地施展“怒沧海”之后,他对“怒沧海”的威力已有了充分的了解,可是眼前这一掌的力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蔡风咬了咬牙,作出了一个决定,双手紧握冰魄寒光刀,刀身的血丝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得晶莹剔透,更泛起一层晶玉般淡淡的佛光。
  蔡宗几乎呆住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柄邪刀竟然有如此驯服之时,不仅驯服,更似乎成了一柄祥和的圣物,只怕无著祖师做梦也不会料到这一现象会在一个年轻人手中出现。
  蔡风出刀,身子就像充满氤氲的球,悬浮而起,显得怪异莫名。
  “沧海无量!”蔡风犹如一尊巨神,双手握刀直刺天幕,口中狂呼而出。
  “蔡风!”三子忍不住惊呼,虽然他并不能使出这一刀,但他却知道这一刀的可怕,不仅是威力的可怕,更可怕的是那毁灭性的反冲力,就连蔡伤所具的功力也被反冲力震伤,又何况蔡风这个体内存有隐患之人?
  蔡风又何尝不知呢?但在束手待毙与战死之间他必须作出选择,他更不是一个弱者!强者,那就必须选择战死,哪怕只剩最后一丝力气,也要一拼!
  蔡伤曾对他讲过,施展“沧海无量”不仅要使自身功力达到巅峰状态,还需拥有至高无上的佛法修为,方能将“沧海无量”发挥至极限,而己身不受其伤。如果这其中有一点没有达到,那“沧海无量”不仅仅会伤敌,更会反噬其主,甚至会使施展之人暴体而亡,尸骨无存,这本是一种接天地之能量、超出人体极限的武学。因此,蔡伤告诫蔡风绝对不能使出这一招。
  蔡伤知道,以目前蔡风的功力,要想使出“沧海无量”而自身不损仍做不到,尽管蔡风借毒人之躯将自身功力提升了数倍,甚至功力已经达到他这个级数,但其精纯程度绝对不够。还有,蔡风虽具慧根,更有佛缘,但却佛心不深,佛性更浅,世俗红尘之事绝对抛之不开,因此,他才告诫蔡风不能使出“沧海无量”。
  此刻,蔡风再也顾不了这些。
  “哗……”天空似乎在刹那间崩塌,雷电全都聚于冰魄寒光刀身,散发出璀璨的异彩,佛光流转,更将蔡风整个身形完全罩入其中。
  整个天地似乎在瞬息间变得一片祥和,一切的转变都只是在电光石火之间。
  冰雹由散而聚,碎石、断枝都向那团佛光靠拢。
  蔡风在刹那间消失于瑰丽奇异的佛光之中,冰雹、碎石在他的周围形成一道飞速旋转的屏障,一股疯狂的气流夹着电火在屏障外流转。
  那灰影怪人似乎也吃了一惊,蔡风竟在屏障护体时冲出了他的掌势之外,大概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和尚居然能闯过他的掌网,但他对和尚的恨是积下了数十年的怨毒,不杀光这里的所有和尚他绝不会罢休。
  泰山风起云涌,天象骤变,百里之外全都清晰可见,这种异变对于附近的居民来说,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而且还下起了冰雹。
  那些抱头窜下泰山的武林人物几乎全被打得满头是包,不仅如此,更是衣衫尽湿,冻得嘴唇发青,只有少数几个戴着竹笠上山的人,此时竟成了幸运儿,不过也冻得够戗,但谁也不敢作太多的停留,玉皇顶上之乱他们是有目共睹的,似乎深怕泰山也会因此而崩塌。
  有些人开始后悔上山,骂骂咧咧地,但却并不敢骂蔡风,至少众人中还有些人十分尊重蔡风。
  其实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急着下山,相反,在这时候竟还有人上山,此时山路渐滑,来者挤着窄而且险的山道向山上疾行,共有三人。
  没有人注意到这三人的面目,也许是因为他们的面目全都掩在竹笠之下。
  有个竹笠对于挡冰雹来说,的确好多了,但如果有人仔细观察这几个人的话,他们一定会发现这几人根本就不必用竹笠挡冰雹,因为冰雹落入他们头顶一丈内时已经化成气蒸发了。
  这三人都是高手,而且不是普通高手,绝对不是!普通高手也没有这般可怕的绝世功力,他们并没有抓住路人询问玉皇顶之事,其实他们通过捕捉空中散发出来的劲气和风声,及密骤的雷电交击声即可知道玉皇顶发生的战况之激烈。不过,让他们心惊的却是山顶那道升腾而起的佛光。
  不,应该说是佛莲,一片虚无的空中,升起一朵纯白而圣洁的佛莲,几有数丈见方。
  “沧海无量!”其中一个戴着竹笠之人忍不住惊呼出声,然后才说了声,“不好,风儿他……”话未说完,整个人便已如箭一般向山顶射去。
  佛莲之艳丽、之凄美、之圣洁,使人似乎做了一场梦,更让人涌起一种顶礼膜拜之感。
  雷电交击声越来越狂,天空也越来越亮,只因为佛光大绽。
  佛莲,一朵绽至极处,又再生一朵,那个向山顶疾奔的人禁不住立足,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世间居然有人能生出两朵如此巨大的佛莲,这几乎是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此人正是蔡伤,他终于赶到了泰山,而他身后的两人却是陶弘景身边的门僮之二,矮门神风扬与胖门神陶通。
  蔡伤的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自己也只能将“沧海无量”推到一朵巨莲的境界,而眼下虚空之中竟出现了两朵巨莲,此等情况岂不是说这发刀之人的境界和功力比他还高?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当世之中会“沧海无量”的只有他与其子蔡风,而蔡风的功力和佛心又怎会达到这般境界?
  “蔡师兄,怎么了?”风扬奇问道,他一向都是这般称呼蔡伤,因烦难与陶弘景为同辈,又关系极好,蔡伤也称陶弘景为师叔,所以矮门神称蔡伤为师兄,正如蔡伤与戒痴、戒嗔之间一般。
  戒嗔和戒痴之师“尘念大师”并非烦难的同门师兄弟,而是同属佛门一系,又是白莲社的后人,因此,他们都以师兄弟相称,当初慧远弟子遍布天下,也便使烦难最初师叔、师伯满天下,后来他自立门户,但仍诚心向佛,依然有许多人追随。因此,蔡伤与戒痴之间就以师兄弟相称,戒痴原本在玉皇庙之中,只是后来转住少林寺。
  “不可能,我们上山!”蔡伤喃喃自语道。
  蔡风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将功力提升至这种境界。
  冰魄寒光刀几乎与他心心相通,满天的刀影将虚空一寸寸绞碎,包括石头、断枝,甚至空气和冰雹,一寸寸地绞碎。
  佛性之中无杀,但佛性之中却存在着除恶、驱邪,在这玉皇顶上,几乎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张狂的魔性。
  那灰影怪人的拳和掌总是那般直接而有效,几乎包容了天地间所有的变化,那是一种让人无法形容的境界。
  雷电交缠、撕扯,蔡风也不知道有多少刀与那灰影怪人正面相对,但他却十分清楚,冰魄寒光刀之中有一股超强的佛性在流动,更使他的功力在提升,也弥补了他佛心的不足之处。
  蔡风当然不知道,这柄刀经过了两代异域高僧的苦炼而成,几乎倾注两人的毕生心血,而蔡风的佛学刚好将存于刀中的佛功借用,且此刻更抱着必死之心。他在知道自己只有一个多月生命后,几乎是大彻大悟,心若死灰,此时救出哈凤,生平心愿已了,其心境之恬静,更接近佛心。而且刀身本来就融入了无上禅意,这便使他无意间具备了发出“沧海无量”的条件。
  劲气在虚空中不断地炸裂,外围没有来得及逃走的人群,许多禁受不住蔡风与那灰影怪人的牵扯力量,竟被拖得向两大高手所制造的气场中靠去。
  没有人会不明白,进入气场之中,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绞成碎肉。
  无数道旋转的飓风在不同的方位、不同的地方缠转成有形有色的巨龙,附和着乌云,犹如森罗地狱中的阴风愁惨,与那圣洁的佛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实,天空之中并看不出什么东西,只是混沌一片,混沌得有些妖异,唯有惊雷怒电怒劈不休。
  蔡宗受伤的躯体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掀起,禁不住骇然飞退,目光有些古怪地望着那隐显的巨大佛莲。他知道,那是无数柄冰魄寒光刀的组合,并不是一种艺术,也并非专为艺术所设,武学和艺术是相通的,只是境界的不同,什么样的境界就能达到怎样的艺术效果,这并不需要故意做作,那是一种水到渠成的过程。蔡风竟能将冰魄寒光刀发挥到这般神奇无伦的境界,的确让蔡宗感到无限心惊。
  心惊的人不仅仅是蔡宗,还有叶虚、尔朱归,以及蔡风的对手——那古怪的神秘怪人。
  那怪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如此年轻的小伙子,竟然拥有如此霸道、如此神奇而无与伦比的绝世刀技。
  “玉顶将灭,佛莲自现,佛莲自现……”晦明禁不住呆呆地自语起来,眼前的这一切不正是他师祖尘念大师临终之前的预言吗?这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巧合,抑或是苍天有眼?
  “轰!”天空中再次爆响,那两朵巨莲散乱,无数道灰暗的飓风冲击而上,竟使佛莲灭去一朵。
  天空中的乌云被两股强大的冲天气劲撕裂而开,阳光自乌云的缝隙间洒下,照在天空中那交缠的两股不停炸裂的气团上,形成一种怪异的彩芒。
  所有交手的人全都停止了,包括戒嗔和那神秘的白发老者,他们的目光中都绽放出异样的神采,根本就无心再打,纷飞四射的碎石在他们周围散落,尽数被无形气墙所挡。玉皇顶上,除了几个功力极高的人外,其余观战之人几乎全都散尽,没有人敢再停留于山头,也没有多少人能够抗拒那疯狂肆掠的劲气。
  天街的木屋尽数掀倒,矮桩、小树摧枯拉朽般尽数折断。
  “阿弥陀佛,我佛有灵!”戒嗔面带喜色地宣了声佛号,心中更涌起了对师尊的一种敬慕,想到尘念当初所留的十六字警语,此刻才真正明白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蔡风!”哈凤惊呼出来,她是唯一一个不愿意离开而又功力不很高明的人,此刻哈凤的惊呼完全被虚空中的无形劲气给绞碎,根本就不成声调。
  三子也禁不住跟着惊呼,但他的声音也与哈凤没有多大区别。
  他们的确应该为之惊呼,因为那神秘怪人竟然打散了两朵巨大的刀莲,而蔡风更身现虚空。
  蔡风的手中无刀,冰魄寒光刀在虚空中如一条迷幻的神龙,疯狂游走、飞翔,环绕着与那神秘怪人交缠,而蔡风的躯体飞升,竟升达十余丈高的虚空,以人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形势定在高空之中。操控冰魄寒光刀的是心神,是意念,蔡风的心神和意念。
  刀与人,以佛心相通,以神灵相合,以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为媒,亲密无间地化为一个隔开的整体。
  佛莲散灭,蔡风升空,异象再生,乌云又合,虚空之中,蔡风双手上举,以开天之势扬起。
  “啪……噼……”电流如狂般飞射而下,直射入蔡风的双掌掌心。
  “蔡风……”哈凤喊得声嘶力竭,但蔡风听不到她那急虑焦灼的呼喊,更无法感应到那种浓浓的深情。
  在蔡风的心中已没有任何俗念,只有一个佛意,那就是除魔!他不知道神秘怪人是谁,也不管对方是谁,但却明白对方拥有毁灭苍生的魔意,那张狂的魔意使原本祥和的玉皇顶混沌一片,杀意和凶邪之气四处弥漫,更几乎将整个玉皇顶掀下一层,如此可怕的魔功,正激活了冰魄寒光刀潜在的佛念,刀身之中的佛念本就是为制邪抗魔而种,此刻与魔意相击,自然生出抗意。
  蔡风与刀身心意相通,是以心中唯有除魔一念,灵台空明,犹如整个宇宙般空无一片,没有生与死的概念,没有情与仇的牵挂,孑然一身,与天、与地、与宇宙共生共灭共为一体。
  蔡风被无情的电火烧焦,而整个身子却渐渐透明,散发出一种祥和的佛光,衣衫尽数化成灰烬,在那晶莹剔透的肌肤之中,似乎可以看到血脉的运行,电火在他周身缭绕。当蔡风的躯体几近半透明之时,双手骤合,两极的雷电疾蹿而上,接上天际两片渐合的暗云,犹如虚空之中垂落的一根光绳悬吊着蔡风的躯体,显得怪异莫名。
  “沧海无量!”蔡风的声音变得低沉而郁闷,犹如自九天而下的梵音,激荡着群峰天宇,然后挥出合十的双掌。
  “啪!”蔡风完全消失在电火之中,一束晶莹的强光与蔡风双掌间的电极相接。
  那是冰魄寒光刀,刀身乍亮,犹如九天骄阳,璀璨无匹,照亮了昏暗的玉皇顶每一个角落,连三子的眼睛都受不了,闭合起来。
  “托天裂地,两相无极!”那自石底蹿出的怪人狂吼一声,拖起数丈长的灰色气团向蔡风飞撞而至。
  “啪……”那旭日般的强光陡然炸开,天空之中乍绽三朵巨莲!
  天地一下子变得祥和,冰雹骤止,乌云尽散,明媚的阳光辉洒而下,那破败的场地变得那么生动。
  暖风流过,有温情传送,更有一种恬静在酝酿。
  恬静之中,酝酿的是毁灭,对生命的毁灭,对万物的毁灭。
  晦明、晦心诸人竟然全都感动得跪下,似乎从中悟出了无穷无尽的佛法。
  叶虚双手合十,做出了连他自己都未曾想过的动作,蔡宗居然在流泪,大颗大颗的泪水犹如晶莹的珍珠。其实,叶虚的眼中也闪过泪花,只不知是为了什么。
  虚空之中荡漾着一片祥和的佛光,一种空无和纯静的意境使每个人在刹那间明悟了世情,明悟了一切该明悟的东西。
  没有人出声,也没有声音,皆因所有人的意识全都失去了作用,全都显得虚无。唯有心在感受,用心去明悟,无论好还是坏,更不管天空中谁在交手,有什么奇景。
  “轰轰……啪啪……”雷电猛劈,击落在地上,也撕裂了所有人的梦,毁灭性的气劲鼓涌而出。
  叶虚首当其冲,然后是戒嗔、尔朱归与那神秘的白发老者,全都被无形的冲击力撞飞,以他们的功力也完全不受控制。
  蔡宗、三子和巴颜古及哈鲁日赞亦被抛飞而出,他们的功力更显不济,几乎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哈凤惊呼,整个身形竟飞出十数丈,向南面的深谷之下抛去。
  一道白虹划过天际,更有一道灰影重重坠落地上。
  白虹,是蔡风手中的冰魄寒光刀,天空中的圣莲化于无形,冰魄寒光刀被震飞而出,蔡风更狂喷出一大口鲜艳的紫血,如流星般划过虚空,整个人竟向哈凤追去。
  “砰!”
  “师父,师祖……”尔朱归与白发老者及叶虚立稳身子后,迅速向那坠落的灰影扑去,并焦灼地呼喊道。
  “蔡风!”三子声嘶力竭地叫着,而蔡风却好像听不到,即使听到了也没用。
  蔡风在虚空中抱住了哈凤,但此刻二人已正向深谷之中飞坠,如一颗流星般沉入深谷之中。
  “呼!”又有一道身影自深谷内飞上玉皇顶。
  “公主!”巴颜古一惊,迅速扑上,接过飞上玉皇顶的躯体,却是已昏迷过去的哈凤。
  “三公子!”游四竟在这时候赶到山谷边缘,只见一点犹泛着莹润之光的影子向谷下坠去,眨眼间便没入云雾之中,那是山腰上的云雾。
  当叔孙怒雷赶到时却已迟了一步,他只追上了那飘洒而下的点点紫红色的血迹。
  三子抱头而跪,那莫名的悲怆使他胸中的杀意狂涨。
  在玉皇顶的一角,尚静静立着一个头戴斗篷的女子,她是叔孙怒雷的孙女,也就是劫走游四的少女。她呆呆地望着那白云悠悠的山谷,脑中依然在上演着蔡风那如流星般划破虚空坠入深谷的动作。她可以断定自己今生今世都不可能抹去这一刻的震撼和感动,以前也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细想过一个男人的细节。
  戒嗔也为之大惊,迅速赶到深谷边,但只能看到白云悠悠,一片空无。
  蔡宗却并没有太过留意山谷旁之事,他只是在注意他的刀——冰魄寒光刀。
  刀,并未落地,而是落入了一个人的手中,一个正赶上玉皇顶的人。
  蔡宗见到这人欲向山谷边缘射去,但是又打住了,而将面部移向叶虚那个方向,移向那重重坠落地上的古怪老者。
  “东岳圣帝区阳!”那握着蔡宗冰魄寒光刀的人冷冷地吐出这样六个字,叶虚立时感觉到那人的杀意在狂涨,这并不是受刀所控的表现,而是出自握刀之人的内心。
  “蔡伤!”说话的是叔孙怒雷,在他自深谷旁转过身来之时,就看到了那个手握冰魄寒光刀的人。
  “蔡伤?”尔朱归警惕地望着叔孙怒雷口中的不速之客。
  那与蔡风交手的古怪老者此时轻轻地咳出一口鲜红的血,身上竟散发出阵阵雾气。
  “师父,这是弟子的徒儿叶虚!”那白发神秘老者向那怪人恭敬地道,然后又朝叶虚慈祥地道:“虚儿,还不快快叩见师祖?”
  “徒孙叶虚见过师祖!”叶虚忙跪下向那老怪人拜了下去,其动作似乎根本不将旁人放在眼里。
  “老爷子……”三子和蔡艳龙诸人收敛悲伤,全都过来向蔡伤请安,游四更似乎深怀歉意。
  “我知道,这不关你们的事。”蔡伤淡淡地道,目光依然盯在那怪人的身上。
  “蔡师弟,老衲有愧……”戒嗔颓然行来道。
  “师兄不必再说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切都不必太过在意……”蔡伤的声音在平静中显得有些苍凉。
  蔡宗心头对这初次见面的蔡伤竟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贼秃驴,快叫尘念老秃驴出来见本帝!”那怪人似乎此刻才缓过气来,打量了叶虚一眼,便摇晃着身子站起身形,依然极为凶悍地向戒嗔喝道。
  “区阳,你做恶还不够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劝你还是回头吧!”戒嗔也叱道。
  “哼,本帝在这暗无天日的烂石头下受了四十五年零三个月八天的活罪,谁来偿还?放下屠刀,说得倒轻松,快去让尘念老秃驴和烦难来见我,否则,本帝就杀光你们这些光头臭和尚!”那怪人吼道。
  叔孙怒雷吃了一惊,惊骇地问道:“你就是当年不拜天的大弟子区阳?”
  “什么不拜天,本帝没有那种师父!你又是谁?”那怪人吼道。
  “没想到你这魔头还在人世,看来老夫今日也要开开杀戒了!”叔孙怒雷心中有些暗暗吃惊,他自然知道区阳这个人,因为他们可以说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物,甚至还有一段夙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