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同于初恋的悸动
  姜如雪被前邵钦寒这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已经气到无力反驳。
  刻意忽略掉他那难听得不能再难听的话,姜如雪很配合的把鞋子脱掉给医生检查。
  “你这脚怎么回事?”医生在她的脚背上按按几下然后又捏捏两下,便看到姜如雪沁出满额头的汗珠,忍不住皱眉。
  “我上周走夜路的时候,不小心崴到了脚,拉伤了。可能,今天走的路多了点又碰到了旧伤。”
  姜如雪不想让邵钦寒知道原因,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可邵钦寒听到姜如雪说走夜路崴脚的时候,内心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觉得,姜如雪说的便是那晚邵家大宅家宴的时候。
  那晚,他本不想这么绝情,把姜如雪赶出去之后,他有派司机出去寻过,只是司机回来报告说,她已经走了,他以为她已经安全上了车,他便没再过问,没想到,她居然受了那么大的波折。
  “你这腿要是不及时处理的话,明天要下不了地了,过来诊疗室我替你处理一下。”
  白衣大褂的医生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他只粗略地看了姜如雪的腿一眼,便跟她说让她随他去诊疗室。
  姜如雪一度认为这个医生是有意捉弄她,难道他看不出来吗?就她现在的这种状况,她怎么可能自己跟着他走到诊疗室?
  就在她呆愣在原地的时候,看着白衣大褂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姜如雪感到很沮丧。
  她缓慢地从椅子上爬下来,然后,打算以蜗牛爬行的速度往诊疗室去。不过在此之前,她需要给自己儿子倒一杯水。
  邵钦寒如同一根柱子般,伫立于一旁,冷眼旁观一切。
  他在等她开口,开口向他求助,他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倔强。
  然后,姜如雪却是一言不发,她默默地忍耐着脚上带来的疼痛感,缓慢地替姜栎倒了一杯温开水。
  原本何其简单的事情,姜如雪却做得异常艰辛。
  最后邵钦寒看不下去了,他夺过姜如雪手中的杯子,坐到姜栎的病床边上,然后将他抱坐起来,“你妈妈腿上不方便,有什么事情就叫护工阿姨做!”
  “护工阿姨不在。”姜栎干哑着嗓子回答他。
  听孩子这么说,邵钦寒才注意到护工确实不在病房里,他很随性地瞟了一眼手腕上的劳力士。
  然后又环顾了一周病房,原先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饭盒不见。
  他掏出电话,准备打电话,这时,眼角瞥见护工正抱着保温饭盒,木讷地立在病房门口。
  看着邵钦寒亲自动手给姜栎喂水,护工阿姨她露出一脸怯懦,有些不知所措,木木地站了很久。
  邵钦寒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可头顶笼罩着的阴郁却充分说明了他现在的心情很不爽。
  “我没看错时间的话,你五点钟就从医院里出去了,而现在是,七点四十。”他又看了一眼腕上的表,继续说到,“结论是,你出去很久了!”
  他没再多说一句,迅速果断地拨通了王助理的电话,“另找过一个护工,即刻!一小时之后,我要看到新护工出现在姜栎病房!”
  这段时间,王助理被邵钦寒这种吃枪药的反常举止,折磨得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揣摩,他为何会变得那么反常得近乎变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承了下来。
  站在门口的护工,脸色更差了。整张脸都是煞白的。
  姜如雪有些于心不忍,看那位护工阿姨模样长的本本分分,你不像是那种会偷尖耍滑的人。
  而邵钦寒却不问青红皂白,只是凭借自己的认定,便给护工阿姨给扣上了罪名,莫不是迁怒?
  若是迁怒,便就是因为他在她这里,受到的强力抵制而无处宣泄,把护工阿姨当成了出气筒。
  如若不是,那就是邵钦寒为人过于冷漠,冷漠得不近人情。
  护工阿姨期期艾艾地看看躺在床上的姜栎,又看看邵钦寒那张可以冻死人的脸,端着保温饭盒讪讪地走了进来。
  她将保温饭盒放在病床旁床头柜上,默默转身。
  “等等!”邵钦寒叫住了护工阿姨。
  听到雇主叫自己,护工阿姨眼睛里重新燃起来希望,以为雇主愿意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了。
  然而,当看到邵钦寒布满寒霜的眸眼时,她便不再奢望了。
  这个雇主,她从第一眼见到他,便知道是个很难伺候的主,更别提他后来在协议里,提到的各种奇葩的要求了。
  可他给的价钱高啊!所以众人不愿意的情况下她愿意做,不就是同样的事情做起来要比平常麻烦点么,她能受得住。
  邵钦寒略过护工阿姨一脸的期待,他淡然从怀里掏出皮夹,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小叠红钞票,随手甩置姜栎病床的床尾处,冷漠道:“这是你的工钱!拿了钱即将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护工阿姨估计是从来没有受到过雇主这样的对待,在这所医院里,她的口碑一直都是很好的。
  此刻被邵钦寒嫌弃如敝履,当下脸色拧巴纠结得不知道怎么扭曲的好。
  她慢慢走到病床尾处如同一只鹌鹑一样,颤颤巍巍抬起一只手,一张一张地检拾着那些红钞票。
  她驻足原地,数了数手上的钞票。
  邵钦寒仿佛不愿看那穷人见钱眼开的模样般,很是嫌恶的把视线别开。
  在他眼中护工阿姨的表现是她贪得无厌,想要借机再多要点钱的前奏。
  但对姜如雪来说并不是,她是穷苦人家出身,她坚信穷人并不全都是经受不住金钱诱惑,不是全都贪的无厌,毫无底线毫无自尊得人。
  果然,护工阿姨把手中的钞票点了三遍之后,只是从中抽了九张出来,然后将剩下的,整整齐齐地放回原来的位置上。怯懦道:“邵先生,您多给了三百元。当初约定的护工费是一天三百元不是四百元。”
  看到事情发展到这里,姜如雪终于忍不住,他觉得邵钦寒有些小题大做。
  纵然护工阿姨外出久了点,但谁能保证,一路会顺畅无阻?
  且不说,尚未查实她外出是基于什么原因耽误了回医院的时间,到底是公事还是私事?
  就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真的是因为私事耽误了,没有报备给他,他也应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而不是立刻赶人走!因为,换位思考一下,谁还没有个突发情况?
  “邵总,我觉得这个护工阿姨,挺好的。就不要换了吧?”她开始为阿姨求情。
  “你哪一只眼睛看到她好?”邵钦寒不发反问,斜睨着姜如雪。
  “你不用这么过分吧?阿姨不过是出去久了一点,至于这样吗?”
  “只是久一点而已吗?出去打一个粥,从医院门口出去,隔500米便有粥铺。半个小时可以完成的事情,她却整整花了两个钟头!有些人自作聪明得以为雇主都是瞎子,全都好糊弄的傻子!”
  姜如雪被邵钦寒的话塞得有些答不不上,但她仍旧不愿相信阿姨是那种人。
  可能潜意识的,她想要向邵钦寒证明,不是每一个穷人,都像他想象中的那般吧。
  突然支起自己的身体,坐到了姜栎的床边,与邵钦寒并列着,她伸手拉过阿姨的手,柔声鼓励道:“阿姨,你跟我说实话。这两个小时之间,你去干嘛了,为什么会去那么久呢?”
  阿姨看了一眼姜如雪又看了一眼邵钦寒,她的眼神很凌乱,很恐慌。
  “你别害怕,你也不想被雇主会吧?如果不解释清楚,中途被退,那以后,很可能就会对你在这里的工作造成一定的影响。您想想,那该有多不值啊!”姜如雪苦口婆心道。
  可没等到阿姨有回应,邵钦寒却霍然起身,吓得阿姨赶紧掰开了姜如雪拉着自己的手。
  “姑娘,谢谢你。是我失职,我走了。”她慌慌张张地朝邵钦寒鞠了一躬,“谢谢邵先生!”
  看着阿姨逃跑似的背影,姜如雪觉得很郁结。
  她忍不住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邵钦寒怀里睡着的姜栎。她焦躁的心也安静了下来。
  这时,邵钦寒居然有闲情点评起了她的处事,“有时间去管别人的闲事,却没空管自己的脚,还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真是可笑!”
  “关你什么事?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懂得什么叫尊重吗?”
  面对邵钦寒的戏谑,姜如雪没好气的怼了回去。
  邵钦寒不再回应,只是做了一个噤声手势,他轻轻把姜栎平放回病床上,替他拉好被子,然后顺手摸了摸他头顶细软的发丝。
  邵钦寒这不经意的动作,触碰到了姜如雪的心弦。
  他眼中自然流露的,是温柔的慈爱,让姜如雪内心久远的记忆里模糊的父爱,在这一刻清晰了。
  对!她在邵钦寒身上看到了父爱。
  她愣愣地看着他的侧脸,久久不愿移开,她发现自己异常贪恋这种感觉。
  察觉到姜如雪目光,邵钦寒忍不住扭头一看,四目相对的瞬间,有一股电流直击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