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人心叵测 为 ooxx303664 水晶鞋加更
  苏幕一行四人,走在林子里,身后远远跟着沈东湛与周南。
  “爷,要不要解决他们?”年修很是烦躁,“这一路跟着,咱们怕是什么事都做不了!”
  苏幕没有回头,“解决?你去还是我去?若是之前,我尚且可以搏一搏,悄无声息的做了他,让锦衣卫群龙无首。现在,他没做了我,已是手下留情。他们这么做,就是想让咱什么事都做不了。”
  年修扯了扯唇角,这话是一点都没错。
  现如今占尽优势的,是沈东湛和周南。
  “让他们跟着吧,该办的都办完了。”苏幕继续朝前走。
  走了好一阵,在天亮之前,苏幕寻了一处山洞歇着,且没拦阻沈东湛的进入。
  年修燃起火堆之后,寸步不离的守在苏幕身边,死死盯着沈东湛和周南。
  “爷,苏阉狗睡着了。”周南道,“您也歇会,卑职盯着呢!”
  沈东湛靠在石壁处,瞧着不远处的苏幕,她闭着眼,火光中面容苍白,从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她的侧颜。
  肤白如玉,额头光洁,长睫如小扇子一般垂着,于火光中落着斑驳的剪影,精致的鼻尖下,两片薄唇微抿。
  沈东湛瞧着她线条分明的额骨,眉心微微拧起,若她不是阉人,这样俊俏的少年郎,殷都城内的姑娘,怕是都要往她身上扑了。
  难怪,东宫太子会这般欢喜!
  “爷?”周南低唤,“怎么了?”
  沈东湛没理他,当即阖眼小憩。
  周南愣了愣,心情不好?
  年修睨着沈东湛闭眼休息,心头稍稍松懈,若是一对一,对付周南,他还是有些把握的,不怕周南只怕沈东湛。
  山洞内,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人有些心慌,大气不敢出。
  唯有火堆里的火花,时不时的哔哔啵啵。
  苏幕似乎真的睡着了,靠在石壁处一动不动,长久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弹。
  沈东湛其实没睡着,只是闭目养神,脑子里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全部过了一遍,隐约猜到了些许,但没有证实的猜测,仅仅是猜测。
  兀的,巡在外头的蕃子快速进来。
  年修当即警觉,示意出去说。
  周南旋即竖起耳朵,绷直了身子。
  东厂,搞什么名堂?
  “怎么回事?”出了山洞,年修低问。说这话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山洞,免得碍眼的腌臜东西又听墙角。
  蕃子行礼,“好似着火了。”
  “着火了?”年修瞧着东方的鱼肚白,转而瞧着周遭茂密的林子,郁郁葱葱,晨起的林子空气湿润,按理说不太可能失火。
  蕃子又道,“看位置,应该是官军驻扎的营寨。”
  如此,便有可能了。
  营寨里会生火做饭,夜间亦靠明火照亮。
  “应该没什么大碍!”年修松了口气,“不妨事!”
  营寨里有军士,即便起火也能快速扑灭,不会烧到山上来,如此便也放心了。
  “爷!”蕃子骇然行礼。
  不知何时,苏幕已经站在了年修身后。
  “爷!”年修行礼,想来,他们方才的谈话,苏幕都听到了。
  “出行在外,最慎明火,你们觉得这营寨会起火吗?”语罢,她拂袖转身,唇角带着清晰的嘲讽,瞧着立在洞口的沈东湛,“沈指挥使觉得呢?”
  沈东湛没说话,就这么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沈指挥使不认同?又或者是默认?”苏幕抬步就走。
  沈东湛立在那里,“你伤势未愈,却要跑到这地方,东厂办事真是越来越稳妥了。依我看,你们督主根本不知道,你偷偷来了这儿吧?”
  年修心头一紧,刚要辩驳,却见着苏幕眸色一瞥,当即闭口不言。
  “沈指挥使出现在这里,皇上知道吗?”苏幕反唇相讥,“混入山匪寨中,却未能擒住山匪头子,这笔账要是搁在皇上跟前,沈指挥使这办事不利之罪,欺君之罪,罪名不小吧?”
  周南愤然,“分明是你把咱们留在寨中,如今却血口喷人,你们欺人太甚!”
  “技不如人,还有脸嚷嚷?”年修嘲笑,“是谁被困在棺材里,脱不了身?”
  年修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周南便觉得一股热血,蹭蹭蹭的往天灵盖冲,恨不能提剑劈了这死阉狗。
  “你莫猖狂,早晚有落单的一日!”周南气急。
  年修笑得凉凉的,“得您如此惦记,真是福分不浅呢!”
  沈东湛眉心微凝,这话怎么如此熟悉?
  仔细一想,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德行!
  苏幕这条路,是下山的,她似乎已经办完了事,这倒是出乎沈东湛意料,这阉狗来了蛇山,进了匪窝溜达一圈,除了献一缺德计,便什么都不做?
  要知道,此番皇差办不好,回去之后锦衣卫必定会受罚,这么好的机会,不多加利用,一点都不像是苏幕的作风。
  除非,她此行不想让栾胜知晓。
  若然如此,那这对义父子之间的感情,也不似所见的那般牢固嘛!
  下了山,避开官军,苏幕离开了此处。
  “爷,怕是不好继续跟,咱们的人还在山上呢!”周南瞧着远处的身影。
  这条路是进城的。
  “进城?”沈东湛怀中抱剑,“想来,城中也该有武林盟的人。”
  周南脑筋急转,“爷的意思是……”
  “单刀直入不成,那就走偏门。”沈东湛意味深长的睨着他,“明白吗?”
  周南颔首,“明白!”
  二人倒是没有再继续跟,而是回了山上营寨。
  营帐有些乱糟糟的,尤其是在众人见到沈东湛出现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些许慌乱,但没人敢开口解释什么。
  沈东湛一个眼神过去,周南便开了口。
  “到底发生何事?”
  梅长松急急忙忙的赶来行礼,“指挥使大人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回事?”沈东湛立在原地,目色锐利的扫过周遭,“这是起了火?”
  梅长松颔首,“是!不慎失火,好在已经扑灭,没什么损失。”
  “没什么损失?”沈东湛轻呵,“虽说不是在战场上,可若是动了军心,照样是罪责所在!到底是因何失火?是何处失火?”
  说话间,扈崇贵疾步走来,“沈指挥使!”
  “扈大人!”沈东湛立在原地,一身寒凉,无人敢轻易靠近。
  扈崇贵是有些畏惧沈东湛的,尽量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沈东湛身份矜贵,又因着是锦衣卫指挥使,御前办差的缘故,面上从不多色,惯来不苟言笑,让人瞧着就有些瘆得慌,再加上他向来公事公办,不念旧情,谁在他这里都讨不得便宜。
  “您可算是回来了。”扈崇贵环顾四周,“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沈指挥使请移步!”
  沈东湛没多说,跟着扈崇贵行至僻静处。
  “沈指挥使有所不知,就在您离开不久,小公爷就被山寨里的人掳走了。”扈崇贵叹口气,“终究是本官办事不利,居然不察,让人钻了空子,丢了小公爷!”
  沈东湛定定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扈崇贵心里没底,“沈指挥使,您这是去哪了?”
  “我尚未下令,扈大人为何允许小公爷,领兵上山?”沈东湛岔开话题。
  这事原就是扈崇贵失职,是以沈东湛问起来的时候,扈崇贵有些心虚,“您也知道,小公爷素来任性,您不在,咱们也不敢拦着呀!要不然小公爷一状告到皇上那儿,下官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那现在,是吃得下了?”沈东湛反问。
  扈崇贵缄默。
  现在,更是担待不起。
  好半晌,扈崇贵躬身作揖,“沈指挥使,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小公爷在山寨里头当人质,若不尽快将小公爷救回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这点,沈东湛心知肚明。
  只是,他还在等。
  “沈指挥使是有别的什么考量吗?”扈崇贵追问,“是有什么顾虑?”
  沈东湛敛了眉眼,“我只是在想,蛇山多洞窟,若是这帮山匪被逼急了,胡乱逃窜,会躲在何处?既要救人又要剿匪,断不可大意,必得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沈指挥使所言极是!”扈崇贵连连点头,“是我太心急了!”
  沈东湛侧过脸看他,“扈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啊?”扈崇贵一怔,转而连忙摇头,“只要沈指挥使能救回小公爷,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放!小公爷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沈东湛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
  “沈指挥使?”就在沈东湛转身的瞬间,扈崇贵犹豫了一下。
  沈东湛回眸,“还有事?”
  扈崇贵张了张嘴,终是笑着摇头,“请沈指挥使,务必要保护好小公爷,否则咱们都没法跟元国公和皇上交代。”
  “我自会处置。”沈东湛拂袖而去。
  周南早就在帐子里等着。
  “爷!”见着沈东湛回来,周南快速迎上,“查清楚了,失火是从扈大人的帐子里开始的,据说是底下人不小心,打翻了烛台所致。”
  沈东湛放下手中剑,顾自倒了杯水,“烧了什么?”
  “整个帐子都烧了。”周南回答,“好在没伤着人。”
  闻言,沈东湛放下手中杯盏,幽幽开口,“我倒宁愿,烧着人了!”
  周南:“……”
  “派出去了吗?”沈东湛问。
  周南颔首,“您只管放心,一旦发现武林盟的人,就会悄悄扣下,绝对不会惊动东厂,或者其他人。”
  “那就好!”沈东湛裹了裹后槽牙,“我倒要看看,苏幕在干什么?”
  周南笑了笑,“这永慰县,就是个屁大点的地方,她能搅出什么花样来?一有风吹草动,整条街都知道了。”
  正说着话呢,外头忽然响起梅长松的声音,“指挥使大人,府台那边来人了。”
  “府台?”周南愣怔,旋即压低了声音,“知府、通判?”
  沈东湛面色沉冷,他不去找他们,这帮人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当即问道,“人现在何处?”
  “在县衙内,未上山!”梅长松回答。
  沈东湛抬步出了帐子,“去通知扈大人,下山走一趟。”
  “已经知会过了。”梅长松近前,“沈指挥使……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沈东湛没理他,径自朝着马匹走去。
  见状,梅长松自讨没趣的尬笑了一下,疾步跟上。
  下山的路不好走,沈东湛和周南倒是走得飞快,但扈崇贵就没这么幸运了,一瘸一拐,时不时的喊两声。
  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
  沈东湛和周南一路快行,早就将扈崇贵等人落在后面。
  永慰县的县城,对沈东湛来说并不陌生,毕竟他们之前就是住在那家客栈里,也在附近转过圈,熟悉过周遭街道。
  二人进了城便寻里僻静的巷子,与留在城内的探子汇合。
  “苏千户等人就在客栈里,不过……从殷都来了一人,也住在客栈里。”探子如实汇报,“而且此人与苏千户似乎相识。”
  殷都来的?
  周南忙问,“是什么人?”
  “瞧着温温柔柔的,文文弱弱的,像是个学子?”探子回答。
  周南一怔,“这会是谁?”
  沈东湛面色微沉,掌心在剑柄处来回摩挲,仿佛已经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