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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只剩一种选择的时候,便只能义无反顾。
  若有一丝犹豫,恐怕便做不成。
  他目光坚定又温柔,使得她的心也化作了一滩水,曾经他说的喜欢她都不曾那样触动内心,她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假使祖父知道你这样为他,肯定会很快醒转过来的。”
  他点点头,手拢住她肩膀。
  从午时到天黑,张太医一直在内室没有出来,倒是滚热的水端进去一盆又一盆,外间坐满了人,包括几家亲戚,还有杨旭派来探望的黄门,都很关心卫老爷子,但谁也不敢打搅张太医,鸦雀无声。
  一直到戌时,才从里面传出动静。
  张太医满头大汗的拉开门,胸前甚至有些血渍,众人齐刷刷站起来盯着他。
  卫老夫人踉跄着过去,急问道:“太医,老爷如何了?可是好了?”
  “污血已被老夫导出,至于……”张太医缓缓道,“卫大人到底能不能醒转,恐是要等一会儿方才知晓。”
  竟还不能确定。
  众人又紧张起来,张太医见状安抚道:“卫大人老当益壮,身体算是健硕的,老夫瞧着应是没有问题,但这等病动则劳筋伤身,醒来后的状况并不好说,老夫今日便叨扰住在府上了。”
  言下之意假使卫老爷子醒了,他还得来看一看。
  卫春堂道:“这哪里是叨扰,今日多亏得您了!”他吩咐下人领张太医去歇息,又叫厨房赶紧准备菜肴招待张太医。
  张太医抚一抚胡须,原想说幸亏卫琅及时请他去,不然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卫老爷子的命,然而卫家的情况他稍许知晓一些,那卫老夫人是继室,大房二房与三房算不得和睦,夸了卫琅,其他两个儿子恐是有些尴尬,便忍住没有说。
  等到张太医走了,卫老夫人转过身与众人道:“也不能再耽搁你们了,这份心我都记在心里,只你们府里都还有事情呢,哪里能继续留着。”她叫两个儿子,与卫琅亲自送客。
  老太太还是没有走,与卫老夫人道:“你别赶我,我怎么也得陪你等到卫大人醒来。”
  卫老夫人没有拒绝,扶着她颤巍巍的走入内室。
  卫老爷子的脸色很苍白,躺在床上好似突然瘦了一圈,卫老夫人差些又要哭,可生怕打搅他歇着……浑身上下刺了那么多针,定是累了,她坐在床头,硬生生忍住没有哭。
  儿媳妇,孙媳妇都立在旁边陪着,卫老夫人道:“你们也都回去罢,午饭晚饭都没有吃怎么行?这里我一个人守着就是了。”
  “母亲,您不也没吃吗,您不吃,咱们怎么吃得下去?”范氏半蹲下来,握住卫老夫人的胳膊,“您这样只怕身体吃不消,就是喝些清粥都好,不然父亲醒了,您病倒了如何是好?这不是让父亲又担心吗?”
  “是啊,祖母,您稍许吃一些罢。”骆宝樱也劝。
  卫老夫人其实一点儿没胃口,奈何众人都说,便勉强吃了些,众人见此才陆续回独院,各自用些饭,随后才过来陪着老爷子。
  这时候,一家是同心的,谁也不希望卫老爷子有什么事,哪怕是卫春堂,看见他这样躺着,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恨由爱生,从小,卫老爷子就是他心中的榜样,他总是期望着自己长大能成为父亲这样的能臣,造福大梁,然而他也看到了父亲寡情的一面,厌恶渐渐代替崇敬,可骨子里他清楚,若是不在乎,他绝不会这样恨父亲。
  然而他也并不希望父亲就此死去。
  他到底在希望什么呢?
  眼瞅着天色渐渐亮了,卫老夫人瞧见卫老爷子的眼皮子动了一下,随后他睁开了眼睛,卫老夫人颤声道:“老爷……”
  黄门笑道:“卫大人总算醒了,小人这就去禀告殿下。”
  众人都围上来。
  卫老爷子一时有些恍惚,瞧着一干子儿子孙子,疑惑道:“你们,都在这儿干什么呢?”
  “老爷,你不记得了?”卫老夫人道,“你喝着酒就晕了,幸好琅儿请得张太医来,才能救你。你,你可有哪里不舒服?”她凑过去,握住他手臂,“都还好动吗?肚子饿不饿?”
  张太医听说卫老爷子醒了,急匆匆赶过来,正好听到卫老爷子说,左胳膊抬不起。
  卫老夫人就很着急。
  张太医给卫老爷子看了看,吁出一口气道:“这算轻的,凭老爷子的身体,静养几个月定是能好,不过这般年纪委实不能再操劳了。卫大人,您可真得好好保重身体,酒不要再碰,神要养好,切莫再染俗事。”
  要再病一次,便是他在场,也无能为力。
  众人纷纷谢过张太医,等开得几个方子,卫春堂送他出门。
  卫老爷子虽是醒了,还有些糊涂,说得几句就觉得累,卫老夫人道:“你们也快些去歇一下,殿下宽宏准你们假一日,可明儿还得去衙门,一天一夜哪里撑得住?快些都走罢。”
  “那您呢?”骆宝樱问。
  卫老夫人笑道:“而今老爷醒了,我还担心什么,自然会睡的。”又催老太太也回去。
  众人这才散了。
  一整晚不曾合眼,说实话骆宝樱也困得慌,加之卫老爷子没事儿,那睡意从每个毛孔都溢出来,走在路上都觉轻飘飘的,卫琅见状将她抱起来,轻笑道:“瞧你这点出息,困成什么样了,快睡罢。”
  她捂嘴打了个呵欠:“你走路动着呢,我怎么睡?”
  “不睡,那咱俩说说话。”祖父醒了,他现在也浑身轻松,笑着道,“上回你叫我留意有没有合适的公子哥儿,我倒想到一个,熙春街上的孟家,你听说过没有?那孟大人现任兵部左侍郎。”
  罗家世代在京都,她也在这儿长大的,只要是世家多数认得,闻言道:“是那个脸孔很黑的孟大人?他家门口,我记得种了一大片的天竺葵,等到花开,味道浓得刺鼻,很是腥臭,为此还有人弹劾他呢。”
  卫琅就笑起来。
  果然是困着,精力不集中,瞧瞧一说话就露馅,她许是忘了自己是骆宝樱了,孟大人家门前的天竺葵早在好多年前就已经没有,她如何知晓?
  看他笑容诡异,骆宝樱秀眉一拧,刚想问他笑什么,突然发现自己犯了错误!
  她怎么能说出天竺葵的事儿呢?这还是年少时,大姑姑与二姑姑闲话时,说得好笑的事情,因为鲜少有花儿是难闻的,她才会记得,刚才一脱口就说了。差些想捶一下自己的脑袋,她骑马的事情都是搪塞卫琅的,而今又多这一桩事儿。
  她板着小脸,一本正经道:“我听父亲说的。”
  骆昀已经去了长安,他反正问不了。
  卫琅有心逗她,揶揄道:“你心里没鬼,何须解释,我又没有逼问你。”
  骆宝樱戒备道:“什么有鬼没鬼?是你自己笑得奇怪,不然我才不会解释呢!”
  为证明她没有心虚,她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漂亮的眼睛像世上最亮的宝石,他微微一笑,心想他或许该告诉她,他知道她是罗珍,可眼下好似不是个好时机,她肯定也会吓着,但不告诉,依她的脾气,会不会倒打一耙说自己耍弄她?
  不过她瞒着那么久,怎么也是两清。
  他继续说道:“孟二公子有举人的功名,但会试落选,有些可惜,但我能保证此人必定配得上四妹。孟大人又刚正不阿,两袖清风,便是太子殿下提起他也是满口称赞,恐是早晚要入阁的。”
  能入阁的官员前途非凡,俱是皇上赏识之人,放眼京都,而今入阁的六位官员,哪家不是众人巴结?
  骆宝樱沉思片刻:“孟二公子品性如何?”
  “谦和尔雅,大方仗义,在书院颇有美名。”他道,“不信你问问云鹤,只云鹤未必与他相熟,毕竟两人不是同一个夫子教的,且云鹤,”他顿一顿,“你两位哥哥都不喜结交朋友。”
  “你不也是?”骆宝樱想起他往前孤高清冷的样子,便是装作谦谦君子,也仍是令人难以亲近。
  卫琅一笑:“你不喜欢?”
  “不喜欢。”她摇头,太不喜欢了,假使那时候他像现在该多好?
  他低头去亲她的唇,轻声道:“这样呢?”
  她仍摇头。
  他抱着她走入屋内,关上门,将她放在床上,转身脱了外袍,她咬着唇看他,他又将里衣脱了,露出一身白皙的肌肤。宽肩窄腰,肌理分明,比穿着衣服只显得修长的身材,要诱人的多。
  她脸慢慢就红了,不好意思再看。
  他覆上来,掰过她的脸,热情似火,她嗔道:“一晚上没睡,你还有精神!”
  刚才太紧张,而今渡过危机,他有得是精神。
  唇从她脸上一直落到肚脐,她生得比自己更白,浑身上下好似美玉般没有瑕疵,就是那圆圆的肚脐他也觉得可爱,低头亲吻,她一阵痒,翻了个身就躲过去。可他逮到哪里都不停口,她脸越来越红,终于还是沦陷在他身下。
  门外丫环们只听见里头一阵阵的,好似模糊不清的呓语,响了好一会儿才停止。
  卫老爷子病倒,虽然治好了,可到底保重身体要紧,只能致仕,杨旭为他这几十年于朝堂的功劳,赏下不少金银珠宝,到这地步,卫老爷子就算逞强,也只能在家中安心养病。
  到得第二年二月,杨旭在众位官员的恳求下,进行了登基大典,成为大梁的帝王,只皇后之位一直空悬,众人纷纷猜测又很眼红。
  春日渐深,草长莺飞,正是出外踏春的好时节,这一日皇太后与杨旭请得好些家族,共同去野外游玩。
  卫家,骆家皆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