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是中学的最后几个月了，周文染也想着要去什么大学的事。
  好在这时候父亲也听闻了西洋发生的事情，对那些大国、强国也是大失所望——语气也比之前随和了不少。
  “文染——你是不想去外国是吧。”
  她不想留洋，这是早就知道的消息——周正德这一次回家，只是再确定一次。
  “是的。”
  她目光里闪烁着憧憬。
  “不留洋，你是想和你大哥去同一所学校？”
  没见过周文染现在和自己大哥的相处，周正德还意味自己这一对儿女过着愉悦而友善的生活。
  “是想去大哥所在的学校。”
  但不怎么想见大哥。
  ……
  心底这样想着，嘴上不曾说出来——周文染纠结着，目光总在飘忽。
  她等着，想着却见到长兄从那边走来。
  “文染？”
  周文礼的声音听来带着点不一样的味道，更沉稳了，也更有气质了。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他相问，周文染忽然有些不敢说什么了。
  “是——我确实还在生气。”
  而且很生气。
  “因为我拦着你？”
  他这样说着，心底却有另外一种猜测。
  她不过是放不下面子罢了，周正德这样想。
  “那，我对你道歉。”
  ……
  这件事就这样轻松挑过去了，这之后还有更麻烦的事情在积聚。
  其中之一的，就是那从原先朋友那送来的信件。
  从安家送来的一封信，上面却是洛玥的“求救”。
  洛玥！
  周文染好久都不曾接到他的信件了，好在时常是有通信的——这位“姐姐”上完了高小就被家族嫁去安家，可这么多年过得并不如意。
  原因之一，是她没生儿子。
  把传宗接代看作最大事情的安家父母对这点总是耿耿于怀，特别是洛玥难产，生了个没活多久的女儿，也伤了自己身体。
  ……
  于是，她憔悴下来，原本性子就不安分的安公子便时常留恋于烟柳巷——也就这两年，连学也不好好上了。
  “文染——这样的日子，我不想过了。”
  那信中笔墨很重，看得出女子心悲切。
  “我现在倒有个离经叛道的想法，找个理由被安家休了，这样倒是挺好。”
  她写下这句子时手在颤抖，周文染从信纸中看到了姑娘的挣扎。
  “我觉得，我不能这样过下去了——可我怕，我怕身上染上那‘被休’的污名，让洛家的名声受损。”
  她在纠结，信末的句子却依旧有希望。
  “可是，如果我再出来读书，怕是只能从中学读起，比你小四年了。”
  她落墨，却写出几分自嘲的心。
  ……
  周文染看完信，也是百感交集。
  自己是要毕业入大学了，而当年的同学，现在却在纠结怎么从“牢笼”里脱身出来。
  她想自由，却又怕自家名声受损。
  她想继续读书，哪怕出来后，将比班上的其他学生都大四五岁。
  周文染拿着信，倒不知应该怎么回复了。
  “文染——这是谁的信？”
  林若楠总是在不恰当的时间走来，周文染刚想收回信纸，想一想却还是予她看了。
  “是洛玥寄来的。”
  她眉间有展不开的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