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为妖。
  麦收那天, 房言家除了看门的老丁头和房大, 全家都出动了。就连房大郎和房二郎, 都不在家里读书了, 换上一身粗布衣服准备下地干活儿去。
  收拾好东西, 带好该带的工具之后, 老丁头打开了大门。
  房二河出来的时候往不远处一看,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山?”
  房二河本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那人一回头,房二河发现, 可不就是高大山吗,他没有看错。
  “房大叔。”
  房二河笑着道:“大山,你是来我们家有什么事情吗?”
  高大山赶紧否认道:“不是, 不是, 我今天没事儿,就是随便转转。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边来了。”
  房二河道:“年轻人是该多走走。”
  高大山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 以及跟着的下人, 疑惑的问道:“房大叔, 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房二河道:“呵呵, 带着他们收麦子去。”
  高大山家里没种地, 自然是不知道麦收的事情的,他虽然也看到麦子成熟了, 但是到底什么时候收他也不是很清楚的。
  “嗯,这样啊, 那大叔你还需不需要人帮忙?我今天正好也无事。”
  房二河赶紧拒绝道:“不用了, 大山,你平时干活儿也挺劳累的。好不容易空下来一天赶紧回家休息去吧。”
  高大山道:“不用的,大叔,你们家要是有需要的话,就带上我吧。我今天真的无事的,您就不用跟我客气了。”
  房二河正想着再次拒绝的,房言突然从家里走出来,笑着说道:“真的吗,大山哥,那你跟我们一起去吧。让我爹给你开工钱。”
  “不用,不用的,不用给我开工钱。我就是去帮帮忙,平时你们家对我也挺照顾的。”
  房二河不赞同的对着房言摇了摇头。
  房言看着房二河道:“爹,叫上大山哥嘛,反正他也无事。咱们跟大山哥这么熟了,无需客气的。”
  房二河还是不太赞同,皱了皱眉。
  这时,房大郎走过来上上下下看了高大山几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道:“既然大山兄弟有心,爹,就一起吧。”
  房二河和房言都没料到房大郎会答应,但是听到他答应了,也都没再说什么了。
  高大山看了一眼房大妮儿站的位置,低着头跟房大郎他们坐了一辆马车。马车后面的东西已经被拆掉了,只剩下一匹马,后面放了板车。这也是为了运送粮食方便。
  之前胡平顺已经带着一些人先过去了,现在是第二趟。
  因为是麦收的特殊时节,房南和房北俩兄弟用完马车也被仆人从镇上送了回来。于是,三辆马车一起去了县郊的那块地。
  到了之后,大家都下去干活儿去了。
  高大山虽然没干过这样的农活,但是也知道跟着旁边人学一学。结果,还没等他学会用镰刀砍麦子,就被房言阻止了。
  在房言心中,高大山绝对算是半个自己人的。说是半个,是因为之前在镇上的时候高大山挺身而出,而且还救过房大妮儿。如果想成为全部的自己人,那要等他跟房大妮儿成亲了才算。不过,如今还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所以暂且算是半个。
  “大山哥,你别割麦子了,你能不能帮忙往地头上运送麦子?”
  运送麦子的人很容易就能从自己运送的重量推算出房言家土地的产量的,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她可不能让这些短工来做,还是让半个自己人且又从来没种过地的高大山来做吧。
  “哎,好的。”高山一听房言的吩咐,立马就答应下来了。正好,他也不会割麦子,他比较擅长运送东西。
  房言交代好高大山之后,就去棚子那边了。他们在这里面搭了个草棚,王氏和房大妮儿坐在棚子地下,给大家准备茶水和点心。等喝了几口茶之后,房言又要去地里查看了。
  王氏看着房言连帽子都不带就往外跑的行为,不赞同的说道:“二妮儿,外面太阳那么毒,仔细把你的皮肤晒伤了,你戴个草帽吧。”
  房言觉得天气好的很,虽然紫外线比较强烈,但是夏天还没到,哪里就这样热了。不过,既然王氏要求了,房言还是听话戴了个草帽出去了。
  到了地里,房言就四处转悠转悠,看看自家的麦子跟别人家的有什么区别。很显然,房言发现自家的麦子要比别人家的颗粒饱满一些。看到这里,她得意的笑了起来。
  只是,经过两个干活儿的短工的时候,房言听到他们的谈话之后,心里咯噔一下。
  “你看这家的麦子长得多好啊,别人家的今年都长得不太好,就他家长得好,还不得收个四百斤啊。”
  “我也觉得啊,麦穗抽的好,也没多少瘪的。”
  “也不知道这家人是怎么种的地,咋就种的这么好了。别人家跟他们家比,差距也太大了些。”
  房言听到这里,赶紧走上前去,说道:“我刚刚听两位大叔说咱们家的地小麦长得好是嘛。”
  “哎呦,是小姐啊。是啊,可不是嘛,你们家的地长得忒好了些。今年很多地里小麦都长得不太行呐。”
  房言笑了笑,说道:“大叔不知道,我们家的管家是关外那边来的。不知你们听说过没,关外虽然一年只种一季,但是粮食的产量高啊。他原本在关外就是管着庄子上的,所以啊,我们家的小麦才能长这么好的。”
  两个短工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啊,原来是关外种田的好手啊。你们家今年可算是大丰收了。恭喜啊!”
  房言笑着道:“谢谢两位大叔,大叔干活儿辛苦了。”
  又跟这俩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房言又去别处逛了逛。未免别人再有这样的心思,房言直接自己开始无意间说了起来。凡事反常即为妖,她可不想被当作妖怪来研究的。
  房大妮儿坐在草棚底下也着实无聊,她见房言在外面玩,也出去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房大妮儿顺着地头走了过去,正好高大山把割下来的麦子往地头上运送。两个人在地头上相遇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讲话。
  高大山抿抿唇,先把小麦放到板车上了。房大妮儿见高大山没有理她,咬咬唇想要离开。结果没注意脚下的石头,眼见着一个重心不稳就要摔倒在地了。
  高大山刚想放下粮食回头来找房大妮儿的,结果就看到房大妮儿快要摔倒了。他情急之下,伸手抓住了房大妮儿的胳膊,一把把她拽了回来。
  房大妮儿不自觉的发出了“啊”的一声叫,然后“砰”的一声撞到了高大山的胸口。
  高大山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时之间没有松手。房大妮儿后退捂住被碰到的鼻子,后退了几步。结果高大山依然抓着房大妮儿的手不放。
  房大妮儿挣扎了几下之后,就没再动了。
  两个人之间此时隔着不到一步的距离,高大山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房大妮儿。
  房大妮儿低着头,站在阴影里,高大山一时之间看不到房大妮儿的表情。
  “静姐儿,我……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房大妮儿猛的抬起了头,红着鼻子和眼眶看着高大山。
  高大山赶紧松开了握着房大妮儿手腕的手,关心的问道:“我是不是撞疼你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怕你走了,我有话想对你说。对不起,不是。哎……”
  高大山语无伦次的说着话。
  房大妮儿想到房言说的高大山喜欢自己的话,再看看现在的高大山,脸刷一下子红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说道:“我没事儿,就是刚刚把鼻子撞麻了,冲到眼睛里,忍不住掉了几滴泪。”
  高大山放心的说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只要房大妮儿没怪他太过孟浪就行。
  “没事儿的话,我就干活去了,你也快点回去吧。外面太晒,这里的路也不好走,你快回棚子里去吧。”
  说完,高大山就想离开了。
  “站……站住,你刚刚不是说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怎么这会儿又不说了。”房大妮儿鼓起勇气问道。
  高大山刚刚看到房大妮儿的那一刻,心里是有一股冲动的。但是这会儿,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那些话不该说了。自己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喜欢人家,拿什么娶心爱的姑娘。跟着他,也就只能吃苦了。
  这会儿一听房大妮儿的话,看着房大妮儿亮晶晶的眼神,他心中的那股冲动又回来了。
  “静姐儿,我……我……我思慕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