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清澈愚蠢
  落霞峰。
  微生耀御剑将她安然送至卧房,正准备离开之际,忽地忆起一事,脚步一顿,遂转身细心叮嘱。
  “小师妹,这几日务必好生休养,明日就不要去翠竹峰了,月竹院的灵植要如何照料,你只需告知于我,我替你做就好。”
  目光掠过她略显苍白的面容,和破损的衣裙。
  他虽已施展术法,将她衣物上沾到的泥污与血迹清除干净,但见那衣裳仍有破损,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怜惜。
  “要晌午了,我先走了,你快去换一件干净的衣裳,用午膳后便早点歇息。”
  “明日清晨我会过来,你落霞院的灵植,也一并交由我来照料,你只管安心养伤。”
  此乃女子闺阁,他不宜久留,微生耀留下叮嘱后,便匆匆离去。
  微生耀十分守信。
  第二日,日上叁竿,梨偈被嬷嬷轻声唤醒用膳。
  被迫从梦中醒来的梨偈揉着惺忪的睡眼,坐在床上回神。
  见她醒了还坐着发呆不肯起来,徐嬷嬷只好走过去伺候她起床梳洗。
  走近了发现床头又扔着好几本书籍,便打趣她约了人还熬夜看书,以至于今日又睡过头,误了时辰,“小姐怎么约了人还赖床这许久,快些起来洗漱吧。”
  “嗯?”梨偈撑着眼皮看向徐嬷嬷,不明就里。
  “我来时,见微生公子正在院外练剑,不知已默默等候了多久,见我来了才跟着入院内,难道不是小姐约了他吗?”
  听徐嬷嬷说起微生耀,梨偈一拍额头。
  “啊,差点忘了这事,徐嬷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都忘了昨天微生耀说要过来这事。
  到底是从小照顾梨偈的老人了,情分不同,徐嬷嬷看着梨偈这些日子活泼了不少,偶尔同她说话时还会开些玩笑,她也不由自主地被梨偈带跑偏,回话时也就不再小心翼翼。
  “小姐若是等会用膳时还嫌饭菜寡淡,进食得慢,这再耽搁一会,怕就快隅中了吧。”
  那应该就是9点多到11点中间了。
  “……行吧,我这就起。”
  待梨偈洗漱完毕,用过早餐,来到前院,已经又过了叁刻钟。
  微生耀悠然坐在院内长廊的鹅颈椅上,东升的晨光洒在他的肩头,仿若为他镀上了一层耀眼的佛光。
  看见梨偈步履蹒跚地出现,微生耀腾地站起身,运用了功法的身影下一瞬就出现在她面前。
  如等候许久的小狗终于看到主人,一个箭步扑来欢迎她般,扬起笑脸问候:“小师妹,早,吃过了吗。”
  又抢她的词。
  “我吃过了。”
  但见他满脸笑意,又想起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等着了,就有些歉意地道:“师兄,你等很久了吗?不好意思,怪我昨夜睡得有些迟,才让师兄苦等。”
  微生耀摆手,连声摇头表示是他的问题,“不碍事,也没有很久,说起来还是我的疏忽,昨日走前忘了问你我什么时辰过来合适。”
  “我也不知你平日何时醒,故而破晓时过来了,只是来时见你院内毫无动静,我便猜测你未醒,因此我也不好入院内,就在院外练剑,看到嬷嬷送来膳食了我才跟着进来的。”
  解释完,微生耀记起了刚见梨偈的步伐略显不自然,忙上前一步,搀扶她至一旁的石椅坐下,“小师妹,你快坐下,这几日尽量少走动,以免膝盖弯曲摩擦,让结痂的伤口裂开,你和我说这些灵植要怎么打理就行。”
  他低下那双圆圆的荔枝眼,眼带歉意地望向梨偈,又自责起自己没管教好系统,让小师妹平白受罪。
  【气运?5】
  嗯?嗯?
  梨偈眼睛一亮,今日幸福来得太突然,她都有点不习惯了。
  这时,梨偈才注意到他身边的系统,不见踪影。
  想来是确实被关小黑屋了。
  没有碍事的系统在,还轻易拿到积分,梨偈觉得今日的空气都变得快活不少。
  对微生耀也有了好颜色。
  “师兄,我先告诉你哪些灵植需要浇水吧。”梨偈语气都轻快起来。
  微生耀点头,做出专注聆听的表情。
  既然微生耀要包揽赎罪,梨偈也不客气,将各种灵植的照料方法一一说明,声音如玉珠落盘,清脆悦耳:“池塘边的四穗炽阳草需根部浇水,不过切勿让水珠沾湿花蕊,否则会影响其坐果。”
  她又伸手一指院墙下的陶罐,那里一株株沾着水雾的凝露草正等待着晨光的沐浴,“这些凝露草需移至阳光下晒约两个时辰,以去除叶片上的露水,但不可过度曝晒,否则会导致枯萎。”
  “……”
  “至于那些土蝉叶、清体草……这些怎么浇水都没事。”
  梨偈报菜名似说出一串灵植名及其注意事项。
  主要是为了那十句话的1气运,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是苦了对灵植所知不多的微生耀,听着梨偈如数家珍的灵植名称,他囧囧有神的眼睛逐渐变得恍惚呆滞,一副被知识洗礼过后的清澈愚蠢感。
  【气运?1】
  听到垃圾统播报,梨偈立马不再赘述,收了话头。
  她微微颔首,朝微生耀投去感激的目光,“那就劳烦师兄了。”
  却见微生耀挠头,目光在院内繁茂的灵植间游移,面上显露出为难之色。
  梨偈以为他心生退意了,“是不是太过繁琐了?若有疑难,师兄但说无妨,或是师兄帮我取水,我来浇水也可以。”
  微生耀看了看那些在他眼中难以辨清,却让整个院子灵气更增几分的各式灵植们,又看了看梨偈那双期盼的眼睛。
  歪着脑袋沉吟片刻后,终是决定还是谨慎行事为好,以免记岔了,胡乱打理,会损坏师妹精心栽种的成果。
  他尴尬地收回挠头的手,腼腆地笑了笑,“呃……小师妹……我记不太住你说的灵植都长什么样,感觉有许多都极为相似,恐有差池,会将你的心血毁了,所以,你说一种我来弄一种可以吗?”
  行吧,怪她有点儿强迫症,学现代园艺的风格,有些相似的植物会种在一处,有些会按灌木高低错落排列。
  她俨然是当成后花园来种的。
  看着微生耀站在一旁那傻眉愣眼、听不懂的纠结模样,她失笑,“噗嗤,好,那我跟着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