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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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驿官说的不错,这里的温泉果真泡的人通体舒泰啊。
  沈绛躺在露天的水池子里头,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啊——”又一个大大的哈欠,忙了一晚上,总算消停一会儿了。
  只是萧尹又干嘛去了?……算了,那个王八蛋的事,他最好少打听,免得又被戏弄了。
  不过,怎么完全不见声响?
  沈绛不由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间壁倒是静悄悄的,不知道那些个美姬……
  “哼,什么小夫人……关老子屁事!”
  沈绛抱着手,撇了下嘴巴。
  不过……
  他忽然摸着下巴想着:萧尹要定天下,这尚算安稳的西北不能乱,尤其是官场中人,眼下绝不能有任何不安定的因素,所以他进得安州城之后,先杀郑叙,再得李国泰,收拾了西北官场上下,最后引出甫信除之。
  这些事情一环扣一环,而一切的关键之处,其实就是那枚看似早已无作用的粮印,而那粮印,最后却是落在了西灵山上那个漂亮尼姑手里。
  她是萧尹的嫂子,是北溟萧氏的世子夫人,若非是她出面,如何能引来恨及了萧氏的甫信?而甫信想必还以为自己一计之下,能一石二鸟,同时除掉萧尹和郑叙,却不知正是萧尹的引蛇出洞之举。
  而且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其实正是在袁军破京都之时,若李国泰不为郑叙所制,星夜入京,萧尹便不能有机会稳住朝廷,还弄了个皇太女当作旗子。
  难道他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布局西北了?那这些事情里面,唯一的意外,就是自己这个假公主了吧……
  沈绛咬唇,话说回来,那位世子夫人已是一个出世之人,隐居山寺,身边又都是萧尹安排的人,她是怎么见到甫信,从而得知李国泰大军被一枚小小的粮印所节制之事?
  那日在西灵山中,萧尹见到粮印,便一口道出甫信,难道……
  沈绛不由打了个哆嗦,萧尹所作所为,究竟只是因势利导,还是早有谋划?
  若是他……
  那他真是不择手段到了令人心寒的地步。
  沈绛半沉在水中,这样一个人,自己真的能信他?
  沈绛在水中吐出一串泡泡,咕嘟咕嘟——
  忽的,有人来了——
  沈绛一惊,立时睁开眼睛,不想入门之处,站着一身衣衫轻薄的李长缨。
  沈绛目瞪口呆地张嘴,差点忘了自己下半脸正在水中,“噗——咳咳咳咳!”险些把自己给呛死。
  “李小姐?!”
  李长缨缓缓走来,“皇太女恕罪,小女也是奔波了一夜,有些疲惫,便来此歇一歇,驿官说隔壁院里住的几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所以小女冒昧,便来皇太女殿下这里了。”
  沈绛登时瞪大了眼睛,这丫头疯了吗?
  “不、不是……你别过来!”沈绛手忙脚乱地赶紧扯了条布巾将自己盖住,道:“李小姐,你来我这里,不太合适吧……”
  李长缨笑意盈盈,道:“同为女人,有什么不适合的?殿下或许觉得长缨冒然而来,是失礼了?其实,长缨也有事,要同皇太女殿下悄悄的说呢?”
  李长缨貌似镇定,其实心里也不住的打鼓,她瞧出来了,萧将军对“皇太女”很是在意。
  但她从前便自诩不嫁人,即便要嫁,也要嫁顶天立地的英雄,难得,她对萧将军动了心思,就算她敬重皇太女,然感情之事,另当别论,人家男未婚女未嫁,她争取一下,也不算过分吧。
  所以她问了左右,那些自己都是黄花大闺女的女侍卫们便给她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女侍卫甲说的:萧将军既然对小姐冰若冰霜,那此事,只能从皇太女那处下手了。
  ——住口!你胡说什么!我岂能为了个男人去弑君!
  ——不、不是,小姐,属下的意思是,女人的事情,得要女人之间私下解决。
  ——私下?
  ……
  “说、说什么?”沈绛看她已经自说自话的开始脱衣服了,她那衣服原本就只有一层单纱,这一脱下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也太直接了吧……沈绛盯着她,悄悄地又下沉了一些,他好怕自己露陷啊……
  李长缨玉足一点温泉水,同沈绛笑道:“皇太女殿下仰赖萧将军扶持,如今贵为储君,正该对萧将军感激涕零才是,为何却要害他?”
  “害他?”沈绛脑中转了两圈,难道她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不会吧?
  ——女侍卫甲接着说道:皇家家事,也是天下事,尤其是皇太女姻缘未定,如今天下又不稳,属下细看皇太女于此似乎颇为懵懂,小姐要同殿下说明此中厉害关系。
  “正是,皇太女殿下,您想必不日便要登基为女皇,女皇君临天下,一举一动,尤其是婚姻大事,可是会牵扯到无数人的啊。”李长缨滑入水中,玉骨香肌,竟娇媚无比。
  “我的婚姻大事,怎么了?”沈绛苦笑不已,他这是作了什么孽啊,要受这种罪!看得见,不能摸!啊,不是……
  李长缨同他笑道:“殿下也知,如今天下是各自为政,萧将军维持郑氏江山,已然苦心竭虑,殿下定要体恤将军的难处才好。”说着,她面露真诚的关切。
  ——女侍卫乙也道:小姐定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我还不够体恤他啊!”沈绛想到昨晚被他玩得团团转,就差咬牙切齿了。
  李长缨便道:“殿下若是能够体恤将军,如何不为他名声而虑呢?”
  ——另几个小丫头也来劲了:如今皇太女殿下倚重将军,定然会以将军之名望为重,所谓积毁销骨,悠悠众口,不得不虑。
  “哈?”他的名声是够糟糕的,但是关他什么事?沈绛撇撇嘴。
  李长缨向他游弋而来,沈绛却是躲避不及。
  “殿下既然要为将军着想,便不应该与将军私下来往过密。”
  他也不想的啊,那家伙私下可是有些……有些……不正常!
  沈绛脸红了红。
  ——女侍卫甲最后总结:萧将军心怀天下,绝非儿女情长之人,小姐与皇太女剖析此中利害关系,想必皇太女必定能明白。
  李长缨又道:“殿下,萧将军之声望,便是如今朝廷之声望,殿下若是令他人误会,萧将军与殿下或有私情,那势必会引来诸侯大肆抨击,说萧将军拥立女皇,便是为谋来日篡位。”
  呵、呵……放心,现在满天下的人就已经这么想了……他看萧尹,差不多也是这么干的,沈绛腹诽,这丫头原来打这主意,还同他拐弯抹角的玩心眼,他便调侃道:“那李小姐觉得,萧将军与谁私下来往比较好啊?”
  李长缨艳丽一笑,“自然是我!”
  呃……
  传说中原的姑娘不是都是温文含蓄的吗?这个怎么不一样?
  李长缨骄傲道:“我为十万主帅之女,我父势大,可助萧将军大业可成,而我也有一身武艺,可伴将军征战南北。”
  你说就说,又站起来作甚!沈绛避无可避,他快受不了了!
  李长缨定睛向沈绛,郑重道:“皇太女殿下,您是金枝玉叶,高座朝堂,受万人跪拜,来日史家一笔,记您私德有亏,岂非遗恨万年?长缨是为私心,也为大义,小女苦心,还望殿下明鉴!”
  沈绛哭笑不得,我的苦心,你这臭丫头也要明白啊!
  你还过来!没看见老子都躲到角落了吗?
  他实在撑不住了!
  沈绛霍然起身,溅起一片巨大的水花,李长缨不防备,本能的举手遮挡,沈绛赶紧趁势跳起来,抓起一旁的衣衫披上。
  “皇太女殿下!”李长缨还想叫住他。
  沈绛已经裹上衣服走到门口了,他半侧回头,长发如瀑,姿态冷淡,道:“李小姐,这些话,你同我说没用,你若是想达成心愿,还是直接去告诉你的萧将军吧。”说完,他就出门去了。
  沈绛出门之后,立刻狼狈地撒丫子就跑。
  ——却一头撞上了拐角走来的萧尹。
  萧尹抬手就止住了他,见他头发上还在滴着水,衣带也不曾系上,不由皱眉问道:“怎么了?”
  沈绛指指身后,“我……呃……”
  “沈绛!你没事吧?”萧尹盯着他,忽然变了面色。
  沈绛懵神,“我没事……还行……”就是有点胀痛,不可说的地方。
  萧尹伸手,摸了摸他的人中,再给他看,是血……
  沈绛慌得忙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啊啊啊……要不要这么丢人,竟然流鼻血了!
  “殿下!”谁知李长缨在后头竟然不依不饶地追了出来,好在她已经穿上了衣服,只是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衣衫也轻薄,一看就知道刚出浴不久。
  “将军?!”李长缨一见萧尹,倒也还知羞,知道自己这样子不能见男人,忙羞红了脸跑了。
  萧尹扫了李长缨那落荒而逃的背影一眼,又匪夷所思地盯着沈绛打量,沈绛衣襟正大开着。
  天哪——!
  沈绛看着萧尹的眼神,立刻觉得这事不说清楚不行。
  “你别误会!她以为我是女的!所以跑来和我一起洗澡……”
  “啊不不不,她本来是想和我说话的,说着说着她就在那脱衣服……”
  “不,事情其实是这样的,她喜欢你,就跑来和我说,然后我就跑了……”
  “我没看多少,大概就脸以下的部位……”
  “我没想看的,但是她一言不合就脱光了,你也是男人,你明白我的,是不是?”
  沈绛抓着头发蹲下来,他想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