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什么？”沈绛眨眨眼，才发现自己方才竟然痛得迸出了泪花，上下睫毛一片湿意。
萧尹抬手，拭去了他流到下颌的一滴泪水。
“都疼哭了，还再说同我说硬话？”
这两天丢够人了！沈绛没地方躲，赶紧低下头，把脸埋在自己手臂间。
“求我！”萧尹语气加重了些，“不好意思，说不出口？”
“你现在衣服上都是药渍，头发还乱糟糟的，这会儿饿了吧，想不想去方便一下？”
“……”
沈绛埋着脑袋，嗡嗡地道：“萧将军，你这人，无聊又卑鄙！”
萧尹发现了，若是一意的哄他，他便开始满脑子胡思乱想，昨夜开始便这般，脸色一时好一时歹，时而满面纠结，时而目露忧愁，他是想让他想明白他们之间的事，但是想过头了，也不好。
“还有更卑鄙的你不知道呢。”萧尹在他耳边小声道。
沈绛抬手，抓着他的衣料加上一小块皮肉，重重地拧了下去，“求你……了。”
他现在的手劲发虚，再重对萧尹来说不过挠痒痒一般，萧尹笑，“那，我是谁？”
“不要得寸进尺啊！”萧尹眼看着沈绛的耳朵瞬间红了上来。
“看来你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萧尹看他又羞又气，此刻又跑不掉，不由觉得这些时日，憋在自己心头的那片阴云，瞬间便飘散了。
“不叫！”沈绛都要气死了，甚至都怀疑他昨夜下这么重的手，就是故意为了让自己无法动弹。
“啊~那我不知道你求的究竟是谁呢。”萧尹干脆叉着手，一脸坏笑。
“萧大、大哥！”沈绛忍着浑身的不适，唤了一声。
“不行，我本便比你大七岁，你尊称一声大哥，也是应该的，但这会儿不行。”
“萧郎……”沈绛豁出去了。
“也不行，那是你之前在宫中戏耍我之言，我一听便想起你那夜那副鬼样子，实在不大喜欢。”
“别太过分了啊！”
“真是不开窍。”萧尹看他几乎要气炸了，免得他真炸了，终于笑眯眯道：“我原有字，叫悦安。”
悦安。
沈绛一愣，他的亲长，定然不曾想到此二字，依旧没有与他带来欢悦与安宁吧……
“现在该怎么称呼？”
“悦安……”萧尹眉头抬起，沈绛只得识趣地补充了两个字，“……哥哥。”
“好乖。”萧尹一把将他捞起，打横抱在怀中。
“做、做什么！”沈绛惊慌。
“先去给你洗一洗，一身的药味与汗味，你自己不觉得臭吗？”
“不、不用啦！”他给自己洗一洗？不行！沈绛宁愿自己馊了。
“方才分明是你自己求我的，我怎么能拒绝你呢？”
“萧尹！”
“嗯——叫我什么？”
“萧尹！萧尹！萧尹！你趁人之危，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嗯~词还挺多的。”
“士可杀不可辱！”
“真有骨气。”
沈绛正在鬼叫连天，朴归端了新熬的药低着头进门。
萧尹将沈绛放在塌上，再向朴归道：“间壁的房间里，备齐热水，再取一套干净衣裳，莫要使唤这行馆内的杂役，去外院叫两个自己人进来抬水。”
“是，将军。”朴归放下药碗，忙不迭地出去了。
“萧尹！”沈绛想骂人，“你你你说的，三日之后我就能好些了，那定然也能自己打理了，我臭我自己的，不必麻烦你了！”
萧尹端起药碗，摸了摸碗壁温度，正好，再同他道：“用不着等三天，你现在乖乖地喝了药，等药效起来，定能活动了，便自己去洗吧。”
“欸？”沈绛立刻闭嘴。
萧尹见他劫后余生一般的表情，忍俊不禁，觉得还是同他说个清楚，让他放一放心，免得整日一副防备着□□恶霸的态度对自己。
“呆子，我又不曾有什么不良嗜好，专喜欢强人所难，你若不愿意，我岂能自讨无趣？”
“……”
萧尹见他一刹那满颊殷红，臊地有些无地自容，忽然想起沈绛似乎每次被自己逗弄调侃之时，都这般生涩羞恼，不知道他那些所谓的“万花丛中过”，有几分水分掺杂其中，不免好笑。
“何况，我再想，也不会趁你这般不适之时吧，若不然岂不是真成了禽兽了？”
沈绛微微抬眉，见他端着药碗，举到自己唇边，药汤之中，倒映着那副叫人好不自在的笑容，便咬着唇自己恼了片刻，可恨，又被他戏耍了。
便干脆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光了汤药，再抬手支着头颅，歪着脑袋，望着萧尹忽地一笑，还哼了一声，道：“欲擒故纵，萧将军，好生老道。”
萧尹低笑，“这回可有用？”
“凑合。”沈绛还故意想了想。
萧尹微笑不止，敲了他头一下，道：“蹬鼻子上脸。”
“就是不知道，萧将军的攻心之计，是从哪本兵书上学来的？”沈绛故意问道。“……还是，许多本兵书？”
萧尹便也笑着道：“那可说来话长了。”
药劲上来了，沈绛觉得身上松快不少，那沉重的心情，也几乎慢慢的消散，似乎之前自己所想，都不过杞人忧天，此刻，他的觉得很好，还是他的身体，不管是他的心。
“说来话长？”沈绛白了他一眼，无视了萧尹伸来扶自己的手，扭头撑着一旁的架子起身，道：“那就不必说了！我要去洗澡了，没空听。”
*
半月之后，皇太女终于进了京畿通城，再走半日，就能进京了。
今日天色渐晚，鸾驾暂驻五陵原。
却有个意料之中的人，等不及皇太女入京便前来拜见了。
“殿下一路辛劳，老臣着实担忧无比，今见殿下安然无恙，才算放下心头大石！”王必俭才见着“皇太女”，便在行帐之前的泥地上就地一跪，那一身的锦绣袍服，沾染了满地的尘灰。
沈绛用手托着腮，缓缓转头看向萧尹，嘴巴一张一合：是不是因为盈城之事？
萧尹对他点头：刺史王安。
盈城那玄女娘娘命大，被雷劈了也不曾死，那个与之勾结的刺史王安，也还不曾定罪，一切都要等皇太女回京之后，下令刑台彻查，才好定夺。
“回禀殿下，老臣有本参奏。”王必俭见皇太女不令他平身，一把年纪了，倒还是跪地十分恭谨，双手捧上奏折。
王必俭一副大义凌然的姿态，声音里还透着一腔悲愤，沈绛盯着递到眼皮子底下的蓝本折子，又对着萧尹张口型：我打赌，参你的。
萧尹对他一笑：滑头。
“皇太女一路舟车劳顿，一切等明日回京再说。”萧尹转头，对着王必俭居高临下开口。
王必俭反倒又拜下，几乎眼含热泪，道：“回禀皇太女殿下，老臣所参之人，正是萧尹！请皇太女明鉴！”
沈绛伸出舌尖，舔舔门牙，眼珠子往萧尹方向转了转，再对他一眨眼：叫爷爷，若不然我就接了。
萧尹伸出手，不动声色地在他后腰捏了一下，面上还一本正经，另一手则拿过了王必俭的奏折，再俯身低头，双手捧给沈绛。
王必俭不曾想萧尹全然不为所动，一口闷气憋在胸口，本下意识地捏紧了奏本，但抬头瞟了一眼皇太女，皇太女似乎脸色不太好，便立刻撒了手。
沈绛的确一脸气恼，还上前一步，暗中踩着萧尹的脚，再默默地加重了些力道。
“此奏本定是王老大人呕心沥血之作，请殿下明察。”萧尹正躬身低着头，看着沈绛身穿的皇太女鸾凤裙装之下，那只翘头鞋上装饰的珍珠正在乱颤，不由好笑。
“殿下！老臣参萧氏不顾殿下安危，竟置殿下于险境，必定欲借他人之手害殿下性命，以图先脱罪，再取而代之。”
王必俭高声大呼，惹着四下从人皆一愣。老东西有恃无恐，知道他只身而来，萧尹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估计还能博一个忠直的名声。
沈绛接过奏本，撇撇嘴，这个罪名，对萧尹来说，简直就是不痛不痒，便低声与萧尹道：“他在铺垫啥呢？”
萧尹冷笑，“他在做梦。”
沈绛打开奏本，瞟了一眼，瞟到后头的文字上，一脸无语。
“如今皇嗣凋零，殿下一身以担国之任，必要以血脉为重，臣与礼部有议，已拟诸世家之子，皆才名显达，丰容端庄，为殿下之夫婿。”王必俭接着大喊。
沈绛耳朵都差点被他震聋了，又打量打量奏本最后的名单，竟然没有一个姓王的，稀奇，那他这么起劲做什么？
“臣还有要事启奏！”见沈绛没有什么反应，王必俭又道，还满面愁容地抬起头来，“殿下，近日京中有传闻，已然街头巷尾，人人议论，据传被长留王奉为太后的那李贵妃所言，金河公主早已逃往他乡，而殿下您，却是萧氏寻来的替身，臣等虽认此言无稽，然难免无知百姓深信，为有心人煽风点火，动摇国本，不得不虑。老臣所拟皇夫之选，皆为世家大族，对大魏忠心不移，还望殿下早日定下终身，诞下郑家血脉，安定人心。”
呵、呵……沈绛终于明白了，老东西在威胁他，让他与萧尹划清界限，再挑个世家子弟嫁了，生个小傀儡给他们，他不把自家子弟列在其中，想必是在担心什么，要留条后路。
沈绛挑眉看看萧尹，瘪瘪嘴：我生不了，没法答应他，好可惜~
萧尹拿过奏本，扫了一遍，而后冷笑，嚣张地把那奏本又扔回了王必俭脸上，冷言道：“王大人是在羞辱殿下吗？”
“不敢！”王必俭梗直了脖子，“萧将军，殿下终归是天下的人殿下，来日是大魏的女皇，不是将军的私属禁脔，老臣深受郑家皇恩，岂能坐视殿下身处险恶之人掌中！”
萧尹便冷笑，“老大人所列皇夫之选，那何问君虽未娶妻，却早有数妾，连庶子都生了几个，难道，皇太女的皇夫，还要买一送几不曾，改日，要不要给那几个庶子封王？”
“不过妾侍，猫狗般玩物而已，打发了便是，庶子更是上不得台面，何须理会。”
“这柳岸明不巧萧某也认得，章台走马，风流无比，皇太女一身高洁，岂能同流合污！”萧尹正气凌然，大言不惭。
王必俭额头冒出些许冷汗，“那都是年少轻狂。”
萧尹满面讥笑，“这个姓陈的，虽是先帝朝宰辅之子，但却是个结巴；那个李梦言，哼，其父李绍安荒唐，宠妾灭妻，可见家教不严，不堪良配！”
“萧氏！你是想一手遮天吗？”王必俭气得浑身哆嗦。
“这些歪瓜裂枣，风评低劣，又非萧某杜撰。”萧尹一脸“没错，你奈我何”的德行，“王大人不如回去与礼部诸位再细细挑选，另选才俊，以免再来辱没圣听！”
就算王老大人回去“细细挑选”，难道他不会再吹毛求疵？
萧尹抬手，拭去了他流到下颌的一滴泪水。
“都疼哭了，还再说同我说硬话？”
这两天丢够人了！沈绛没地方躲，赶紧低下头，把脸埋在自己手臂间。
“求我！”萧尹语气加重了些，“不好意思，说不出口？”
“你现在衣服上都是药渍，头发还乱糟糟的，这会儿饿了吧，想不想去方便一下？”
“……”
沈绛埋着脑袋，嗡嗡地道：“萧将军，你这人，无聊又卑鄙！”
萧尹发现了，若是一意的哄他，他便开始满脑子胡思乱想，昨夜开始便这般，脸色一时好一时歹，时而满面纠结，时而目露忧愁，他是想让他想明白他们之间的事，但是想过头了，也不好。
“还有更卑鄙的你不知道呢。”萧尹在他耳边小声道。
沈绛抬手，抓着他的衣料加上一小块皮肉，重重地拧了下去，“求你……了。”
他现在的手劲发虚，再重对萧尹来说不过挠痒痒一般，萧尹笑，“那，我是谁？”
“不要得寸进尺啊！”萧尹眼看着沈绛的耳朵瞬间红了上来。
“看来你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萧尹看他又羞又气，此刻又跑不掉，不由觉得这些时日，憋在自己心头的那片阴云，瞬间便飘散了。
“不叫！”沈绛都要气死了，甚至都怀疑他昨夜下这么重的手，就是故意为了让自己无法动弹。
“啊~那我不知道你求的究竟是谁呢。”萧尹干脆叉着手，一脸坏笑。
“萧大、大哥！”沈绛忍着浑身的不适，唤了一声。
“不行，我本便比你大七岁，你尊称一声大哥，也是应该的，但这会儿不行。”
“萧郎……”沈绛豁出去了。
“也不行，那是你之前在宫中戏耍我之言，我一听便想起你那夜那副鬼样子，实在不大喜欢。”
“别太过分了啊！”
“真是不开窍。”萧尹看他几乎要气炸了，免得他真炸了，终于笑眯眯道：“我原有字，叫悦安。”
悦安。
沈绛一愣，他的亲长，定然不曾想到此二字，依旧没有与他带来欢悦与安宁吧……
“现在该怎么称呼？”
“悦安……”萧尹眉头抬起，沈绛只得识趣地补充了两个字，“……哥哥。”
“好乖。”萧尹一把将他捞起，打横抱在怀中。
“做、做什么！”沈绛惊慌。
“先去给你洗一洗，一身的药味与汗味，你自己不觉得臭吗？”
“不、不用啦！”他给自己洗一洗？不行！沈绛宁愿自己馊了。
“方才分明是你自己求我的，我怎么能拒绝你呢？”
“萧尹！”
“嗯——叫我什么？”
“萧尹！萧尹！萧尹！你趁人之危，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嗯~词还挺多的。”
“士可杀不可辱！”
“真有骨气。”
沈绛正在鬼叫连天，朴归端了新熬的药低着头进门。
萧尹将沈绛放在塌上，再向朴归道：“间壁的房间里，备齐热水，再取一套干净衣裳，莫要使唤这行馆内的杂役，去外院叫两个自己人进来抬水。”
“是，将军。”朴归放下药碗，忙不迭地出去了。
“萧尹！”沈绛想骂人，“你你你说的，三日之后我就能好些了，那定然也能自己打理了，我臭我自己的，不必麻烦你了！”
萧尹端起药碗，摸了摸碗壁温度，正好，再同他道：“用不着等三天，你现在乖乖地喝了药，等药效起来，定能活动了，便自己去洗吧。”
“欸？”沈绛立刻闭嘴。
萧尹见他劫后余生一般的表情，忍俊不禁，觉得还是同他说个清楚，让他放一放心，免得整日一副防备着□□恶霸的态度对自己。
“呆子，我又不曾有什么不良嗜好，专喜欢强人所难，你若不愿意，我岂能自讨无趣？”
“……”
萧尹见他一刹那满颊殷红，臊地有些无地自容，忽然想起沈绛似乎每次被自己逗弄调侃之时，都这般生涩羞恼，不知道他那些所谓的“万花丛中过”，有几分水分掺杂其中，不免好笑。
“何况，我再想，也不会趁你这般不适之时吧，若不然岂不是真成了禽兽了？”
沈绛微微抬眉，见他端着药碗，举到自己唇边，药汤之中，倒映着那副叫人好不自在的笑容，便咬着唇自己恼了片刻，可恨，又被他戏耍了。
便干脆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光了汤药，再抬手支着头颅，歪着脑袋，望着萧尹忽地一笑，还哼了一声，道：“欲擒故纵，萧将军，好生老道。”
萧尹低笑，“这回可有用？”
“凑合。”沈绛还故意想了想。
萧尹微笑不止，敲了他头一下，道：“蹬鼻子上脸。”
“就是不知道，萧将军的攻心之计，是从哪本兵书上学来的？”沈绛故意问道。“……还是，许多本兵书？”
萧尹便也笑着道：“那可说来话长了。”
药劲上来了，沈绛觉得身上松快不少，那沉重的心情，也几乎慢慢的消散，似乎之前自己所想，都不过杞人忧天，此刻，他的觉得很好，还是他的身体，不管是他的心。
“说来话长？”沈绛白了他一眼，无视了萧尹伸来扶自己的手，扭头撑着一旁的架子起身，道：“那就不必说了！我要去洗澡了，没空听。”
*
半月之后，皇太女终于进了京畿通城，再走半日，就能进京了。
今日天色渐晚，鸾驾暂驻五陵原。
却有个意料之中的人，等不及皇太女入京便前来拜见了。
“殿下一路辛劳，老臣着实担忧无比，今见殿下安然无恙，才算放下心头大石！”王必俭才见着“皇太女”，便在行帐之前的泥地上就地一跪，那一身的锦绣袍服，沾染了满地的尘灰。
沈绛用手托着腮，缓缓转头看向萧尹，嘴巴一张一合：是不是因为盈城之事？
萧尹对他点头：刺史王安。
盈城那玄女娘娘命大，被雷劈了也不曾死，那个与之勾结的刺史王安，也还不曾定罪，一切都要等皇太女回京之后，下令刑台彻查，才好定夺。
“回禀殿下，老臣有本参奏。”王必俭见皇太女不令他平身，一把年纪了，倒还是跪地十分恭谨，双手捧上奏折。
王必俭一副大义凌然的姿态，声音里还透着一腔悲愤，沈绛盯着递到眼皮子底下的蓝本折子，又对着萧尹张口型：我打赌，参你的。
萧尹对他一笑：滑头。
“皇太女一路舟车劳顿，一切等明日回京再说。”萧尹转头，对着王必俭居高临下开口。
王必俭反倒又拜下，几乎眼含热泪，道：“回禀皇太女殿下，老臣所参之人，正是萧尹！请皇太女明鉴！”
沈绛伸出舌尖，舔舔门牙，眼珠子往萧尹方向转了转，再对他一眨眼：叫爷爷，若不然我就接了。
萧尹伸出手，不动声色地在他后腰捏了一下，面上还一本正经，另一手则拿过了王必俭的奏折，再俯身低头，双手捧给沈绛。
王必俭不曾想萧尹全然不为所动，一口闷气憋在胸口，本下意识地捏紧了奏本，但抬头瞟了一眼皇太女，皇太女似乎脸色不太好，便立刻撒了手。
沈绛的确一脸气恼，还上前一步，暗中踩着萧尹的脚，再默默地加重了些力道。
“此奏本定是王老大人呕心沥血之作，请殿下明察。”萧尹正躬身低着头，看着沈绛身穿的皇太女鸾凤裙装之下，那只翘头鞋上装饰的珍珠正在乱颤，不由好笑。
“殿下！老臣参萧氏不顾殿下安危，竟置殿下于险境，必定欲借他人之手害殿下性命，以图先脱罪，再取而代之。”
王必俭高声大呼，惹着四下从人皆一愣。老东西有恃无恐，知道他只身而来，萧尹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估计还能博一个忠直的名声。
沈绛接过奏本，撇撇嘴，这个罪名，对萧尹来说，简直就是不痛不痒，便低声与萧尹道：“他在铺垫啥呢？”
萧尹冷笑，“他在做梦。”
沈绛打开奏本，瞟了一眼，瞟到后头的文字上，一脸无语。
“如今皇嗣凋零，殿下一身以担国之任，必要以血脉为重，臣与礼部有议，已拟诸世家之子，皆才名显达，丰容端庄，为殿下之夫婿。”王必俭接着大喊。
沈绛耳朵都差点被他震聋了，又打量打量奏本最后的名单，竟然没有一个姓王的，稀奇，那他这么起劲做什么？
“臣还有要事启奏！”见沈绛没有什么反应，王必俭又道，还满面愁容地抬起头来，“殿下，近日京中有传闻，已然街头巷尾，人人议论，据传被长留王奉为太后的那李贵妃所言，金河公主早已逃往他乡，而殿下您，却是萧氏寻来的替身，臣等虽认此言无稽，然难免无知百姓深信，为有心人煽风点火，动摇国本，不得不虑。老臣所拟皇夫之选，皆为世家大族，对大魏忠心不移，还望殿下早日定下终身，诞下郑家血脉，安定人心。”
呵、呵……沈绛终于明白了，老东西在威胁他，让他与萧尹划清界限，再挑个世家子弟嫁了，生个小傀儡给他们，他不把自家子弟列在其中，想必是在担心什么，要留条后路。
沈绛挑眉看看萧尹，瘪瘪嘴：我生不了，没法答应他，好可惜~
萧尹拿过奏本，扫了一遍，而后冷笑，嚣张地把那奏本又扔回了王必俭脸上，冷言道：“王大人是在羞辱殿下吗？”
“不敢！”王必俭梗直了脖子，“萧将军，殿下终归是天下的人殿下，来日是大魏的女皇，不是将军的私属禁脔，老臣深受郑家皇恩，岂能坐视殿下身处险恶之人掌中！”
萧尹便冷笑，“老大人所列皇夫之选，那何问君虽未娶妻，却早有数妾，连庶子都生了几个，难道，皇太女的皇夫，还要买一送几不曾，改日，要不要给那几个庶子封王？”
“不过妾侍，猫狗般玩物而已，打发了便是，庶子更是上不得台面，何须理会。”
“这柳岸明不巧萧某也认得，章台走马，风流无比，皇太女一身高洁，岂能同流合污！”萧尹正气凌然，大言不惭。
王必俭额头冒出些许冷汗，“那都是年少轻狂。”
萧尹满面讥笑，“这个姓陈的，虽是先帝朝宰辅之子，但却是个结巴；那个李梦言，哼，其父李绍安荒唐，宠妾灭妻，可见家教不严，不堪良配！”
“萧氏！你是想一手遮天吗？”王必俭气得浑身哆嗦。
“这些歪瓜裂枣，风评低劣，又非萧某杜撰。”萧尹一脸“没错，你奈我何”的德行，“王大人不如回去与礼部诸位再细细挑选，另选才俊，以免再来辱没圣听！”
就算王老大人回去“细细挑选”，难道他不会再吹毛求疵？